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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mper.(2 / 2)




「……………………我从以前就很困惑。」



「哦?」



「你为什么要去当乔纳森的手下?」



不只是拉撒禄,温斯顿的赌博功力甚至连坎卜登•威布斯塔所耍的老千都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体能力之强,就算被持枪男子们包围也能从容以对。温斯顿无疑是这帝都里最顶尖的强者,只要他有那个心,就算不依附乔纳森,也能将自己的组织打造得有声有色吧。



听到拉撒禄的问题,温斯顿先是抬起了眉毛──



「不如让我问你一句吧,拉撒禄•凯因德。你认为这座都市最缺乏的是什么?」



虽然是以提问的形式发言,但他显然没有期待拉撒禄会做出回答。只见温斯顿继续说道:



「这座都市所缺乏的,是明确而统一的基准。」



「基准…………?」



「没错。包括执法范围太过模糊,导致无辜民众受苦的法律、以一己之见妄下判决的治安法官,以及从不认真工作的夜巡义警。鲍尔街警探虽然是个挺不错的组织,『但就连他们都已经失败了』。这座城市的善恶分界线过于模糊,每个人都为越界感到恐惧。」



他将手杖对著地面一敲。自拉撒禄与他结识至今,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温斯顿展露出称得上是人类情绪的感情。



「『今天能相信的基准,到了明天就无法相信』。这正是这座都市一切不幸的源头。」



「所以你才加入乔纳森的组织?」



「正是。那个女人虽然是基于她个人的目的展开行动,但她的行动却偶然地和我的目的一致。说得极端些,那个女人除了那个目的之外,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她朝著目的迈进,扩张组织,摧毁既有的秩序,重新打造新秩序。虽然行动过程本身是犯罪,但除此之外并不带有一丝恶意。」



温斯顿的眼里散发著铁灰色的光芒。他也有著过去,有著自己的人生,他凭著一己之力导出了结论。那是无从改变的顽固信念特有的铁灰色光芒。



「颜料一旦调色失败,就该重新洗净再来过。小乔纳森•怀尔德所支配的新都市,肯定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好上许多吧。」



这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拉撒禄的脑袋一隅这么思索著。



一想到这座都市那千疮百孔的治安情况,就会觉得让小乔纳森•怀尔德重新打造一视同仁的标准,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这也是因为拉撒禄有著在社会暗处生活的立场,才会对这样的想法表示赞同。



(如此一来,这座城市就──────)



就在他的思考即将进展到下一阶段之前,温斯顿提起了手杖。



「好啦,所以我要为此抓住你啦,拉撒禄•凯因德。」



「哦────」



刚好就在这时,腿部的麻痹感也消退了。



这是好几项优势接连交叠,在偶然之下所导出的结果。



拉撒禄的口袋里放了一把小刀。那是刺了库丽肩膀的染血小刀。温斯顿被拉撒禄问得略显动摇,也因为方才的纵火而注意警方的动向。最重要的是,温斯顿认识的自己,乃是人在巴斯时的拉撒禄──当时还认为自己会贯彻赌博师人生的拉撒禄。



为此,就算他能应付拉撒禄掏出小刀挥舞的动作,拉撒禄的下一个动作肯定也会出乎温斯顿的意料。



一如预料,握著小刀的手臂在一瞬间就被手杖打中了。拉撒禄拖著发麻的手臂,就这么向后一跳。



「再见啦,温斯顿。」



接著,他摔进了泰晤士河。



在冻结的河面上召开的冰上市集,还只是不久前的活动。河水冰冷得像是用小刀撕裂身体,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连日的雨雪稍微增强了水势,被河流冲走的身体,很快就连上下都分不清楚。



不过──他思索著。



如此一来,至少保住了最低限度的道义。只要就这么死去,就没办法从拉撒禄身上挖出费尔汀家的线索了。



作为人生尽头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这样的成果实在是小得可怜。



深夜时分,欧布莱恩被声响吵醒了。



他从设在教会二楼的个人房里起身。些微的声响来自楼下,由于有听到关门声,所以应该是从后门进来的吧。虽然知晓的人寥寥可数,但这座教会的后门从来都没有上锁。



为防万一,欧布莱恩先将通往孩子们寝室的房门上锁,这才走下阶梯。确实有人进了教会──明知如此,但欧布莱恩的步伐并没有恐惧。为了不刺激到教会后门小房间里的那个人,他轻轻推开了门扉。



然后,他从气息认出了里面的人。



「拉撒禄,是你啊。」



拉撒禄•凯因德颓坐在黑暗之中。



「……………………」



他的模样甚是凄惨。那憨傻却满怀力量的青年面容已不复见,坐在那儿的是帝都天天大量制造出来的寻常输家。



他的衣服破损到让人惊讶于仍能维持衣服的外型;也许是光脚跑步过的关系,他的脚底处处是伤;额头像是破了,附著著乾掉的血迹;其他还有各式各样的伤势。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在这种天气去玩水了,只见衣角还带著凝结的冰霜。他的右手不知为何紧握著小刀,刀身上可以看出沾血的痕迹。那消瘦枯槁的脸上,就只有双眼还绽放著光芒。



他的身体之所以没有发抖,想必不是因为不怕冷,而是因为身体已经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了吧。



欧布莱恩先是为充斥室内的刺鼻恶臭轻轻蹙眉,接著便无言地走到暖炉旁边。



还留有余热的炭火,很快便增大了火势。



在热气充斥室内后,拉撒禄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看到他的反应,但欧布莱恩依然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后,率先开口的是身体终于回温不少的拉撒禄。



「……………………要笑我活该也没关系。」



拉撒禄以彷佛稍加触碰就会碎裂的乾硬嗓音说道。光是说话似乎就十分费劲,只见他弯著上身,接连咳了几下。



「就连想寻死都失败了。这是多次不听忠告的赌博师的──烂得像屎的末路啊。」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说教,而是暖炉的火和面包吧。」



欧布莱恩拿著拨火棒轻戳暖炉,他的话语肯定没传进拉撒禄的耳里。他的双眼虽然望向这里,但完全没有聚焦的迹象。



实际上,拉撒禄的话语也不像是在说给欧布莱恩听。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持续嘟嚷了起来:



「不管做什么都失败了。我变得太温柔了。变得太懦弱了。我亲自扔掉了我之所以为我的意义。在连自己拿什么下注都不懂的状态下,散漫地过著日子。随手放在赌桌上的,却是我最有价值的东西。我应该、我应该更严肃以对。我应该、我应该更像个赌博师才对。我应该不惜舍弃一切,也要继续当个赌博师才对。」



拉撒禄的右手抽搐了一下。他背靠著墙壁,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子。



「……………………我肯定不该去救莉拉。在要救她时会犹豫著该不该伸手的人类,不该握住她的手。我就连这一点都做不好。」



黑暗中传来了抽颤的呼吸声。



「对赌博师来说,无论是温柔、爱情还是痛楚都是太过沉重的负荷。走这条钢索时明明该孑然一身,我却拥有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所以我变弱了。所以我输了。所以会摔下来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我身为赌博师,却连赌博师的三项守则都遵守不了,所以我注定会跌落下来。到了最后,我只能尽可能地摆出赌博师的架子,就这么跌落下去。」



他就这么将小刀的刀尖对准自己,但欧布莱恩依然眺望著暖炉。



「欸,老师,我刺了库丽喽。」



「这样啊。」



「这是为了逃亡。我仗著这种理由,把这种行动正当化。明明我已无处可逃,但我还是刺了别人。欸,老师,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多刺一个人呢?我为什么不能就这么刺了你,抢走你的钱呢?」



「这样啊。」



欧布莱恩冷淡地点了点头。瞬间,拉撒禄放声咆哮,带著粗鲁的怒意吼道:



「────少瞧不起人了!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当然敢了,我…………!」



这时,浮现于欧布莱恩胸口的感情尽是哀怜。即使听到拉撒禄不像是吼给别人听,而是对自己喊出的一句句咆哮,欧布莱恩依然站在原地。他将拨火棒竖在暖炉旁──看到拉撒禄被他的举动吓得抽搐了一下后,他更是感到无比哀伤。



他站到了拉撒禄的正前方。就体格来说,和如同枯枝的欧布莱恩相比,年轻许多的拉撒禄更是强壮。但如今的拉撒禄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如果要问敢还是不敢,你应该是敢吧。」



「没错,所以,我────」



「然后呢?你刺了我之后又如何?」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拉撒禄说不出话来。



「杀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牧师,夺走少得可怜的贵重物品后,你的下一步呢?然后,你又打算怎么办?」



「………………」



欧布莱恩不可能知晓拉撒禄所面临的所有问题。应该说,他几乎可说是完全不知情。



但即使如此,他仍看得出眼前的青年正遭遇了挫折。只要回顾这漫长的人生,就能找出几句该传递给他的话语。



他跨出一步。拉撒禄像是被慑住似的后退一步。他又跨出一步,在直指自己的刀尖前方竖起手掌。刀尖触及了掌心,传来冰冷的触感。



「你所烦恼的事,肯定不是杀光帝都所有人后就能解决的。你的小刀指错人了。」



他再次跨出一步。小刀划开手掌,流出鲜血。拉撒禄睁大了眼睛。



两人确实对上了视线。



「拉撒禄,如果手里有刀,就为了杀死昨天之前的自己而握吧。」



但愿这句话能传进他的耳里──欧布莱恩在内心祈祷。



虽然不晓得是否有传达过去,但拉撒禄所握的小刀缓缓地垂了下来。他无力地垂下手臂,小刀从指缝间滑落。



被划伤的手掌隐隐作痛。欧布莱恩先是握掌成拳,然后摊开手掌,接著擦掉几乎就要滴到地板上的血液。他像是把一切当成没发生过似的,静静地看向二楼。



「好啦,接下来就是面包了。你就在那里等一下吧。」



二楼应该还存放著一些充作明日早餐的面包才是。欧布莱恩果断地将背部展露给刚刚拿刀对准自己的青年,走出了房间。他拿了布条包扎伤口后走上阶梯,蓦地想到──



(哎,要是拉撒禄天亮后还在,就安排他逃出帝都吧。只要用尽一切手段,应该还能让他躲到远方的教会才是。)



对欧布莱恩来说,他极少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虽然侍奉著神,却也是帝都的居民。他在人生中经历了无数次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他也很清楚,若是要安置每个逃到教会的人们,那这座教会就会失去原有的功能了。



他察觉到自己居然会破例为拉撒禄著想,不禁露出苦笑,感慨自己依然修行未果。



欧布莱恩切了几片黑面包盛上盘子,再次走下楼梯。在推开门扉后,他随即加深了脸上的苦笑。



「哎呀,年轻人果然就是急性子。」



拉撒禄已经不在该处,只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把小刀。



隔天,拉撒禄三两下就让自己被乔纳森的一名手下逼到绝境。



要说是偶然的话确实是偶然,但说是当然的话也的确是理所当然。乔纳森并不认为跳入河川的拉撒禄已死,因此并没有就此解除悬赏,她底下的众多手下依旧搜索著拉撒禄,拉撒禄的服装也在前一天被温斯顿目击到了。



所以,那名手下会找到拉撒禄虽然纯属偶然,但会被某个手下寻获一事可说是极为当然。



也许是因为这样,拉撒禄本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就连在帝都的暗巷中被逼入死巷,被人从数公尺外持枪指著自己的这般状况,对现在的拉撒禄来说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拉撒禄茫然地看著对准自己的枪口,就这么呆立在地。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事。



拉撒禄没能遵守养父的教诲,这无异于让拉撒禄•凯因德失去了身为拉撒禄•凯因德的意义。这肯定是莉拉为他带来的变化,这种变化对常人来说固然是好事,对拉撒禄•凯因德却非如此。



男性手下不敢大意地举著枪,对著拉撒禄往上挥打他的下颚。



「乖乖跟我走。只要老实地吐露费尔汀家的住址,你大概就不会被整得太惨啊。」



自己肯定是一直伤害他人活过来的。其中有些是他自发性地伤害别人,也有些是因为拉撒禄坐视不管而造成的伤痛。迄今为止,这些行为都能以「为了让自己继续当赌博师」的目的作为开脱,但如今连这般目的都失去的他,就再也没有能踩著他人伤口继续过活的依据了。



明明不伤人就无法逃亡,却连该往哪里逃都不明白。所以,他昨天晚上才会逃出欧布莱恩的教会。欧布莱恩掌心所流出的鲜血和他直直盯著自己的冷静双眼,一直烙印在拉撒禄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许是因为拉撒禄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褴褛的关系,男性手下稍稍放松了表情。



「要不然,只要你把钥匙给我,我就放你一马吧。毕竟乔纳森好像也没那么在乎你的生死啊。」



交出去应该也无妨吧。说起来,他若是有好好遵守赌博师的守则,也不会被卷进这场风波之中,更不用为了守护这把钥匙而趴在地上四处徘徊了。若是要抹消至今的损失,将钥匙扔出去说不定是个明智之举。至于帝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拉撒禄管得著的事了。



在就连寻死都以失败作收后,现在的他开始对一切事物都死心了。所谓的赌博师三守则,肯定是在遇到这种时候的逃跑藉口吧。拉撒禄一语不发,将手伸入了口袋。



指尖碰到了粗糙的纸张。



那是和费尔汀家钥匙一同留在身上的纸屑。夹在从巴斯送来的肖像画背后,由养父亲笔写下了赌博师准则的纸张。「赌博师从不求胜」、「赌博师从不求败」、「赌博师从不祈祷」,上头写的是拉撒禄绝对不会忘记的三项守则────



(────不对。)



并非如此。



写在纸张上的话语并不是如此。他至今都没放在心上,却在这时唤起他的注意。写在纸上的并不是这些守则,严格来说,养父要记载下来的,肯定不是这方面的事──



「………………………………………………啊。」



「这让他豁然开朗」。



有某物发出声音崩碎了。那既是几天前被芙兰雪摧毁的东西,想必也包括了其他的部分。视野像是被拨掉一层黑布般明亮起来,空气深深吸入了肺底。拉撒禄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体温,就像是内心的暖炉点著了火。



没错。也就是说,是那么一回事吧。



拉撒禄在嘴里轻声呢喃,张开口袋里的手。原本紧握的钥匙从指尖滑落,他轻轻举起了空无一物的右手。



男性手下的眼神变得肃杀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



「我终于明白了。」



口袋里的那张纸,写的就只有「赌博师从不祈祷」这一句话而已。拉撒禄擅自认为那是养父少写了其他两句,或是某处还藏有剩余的两张便条。



但其实不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写好赌博师三项守则的纸条存在。



在那个时候,就只有「赌博师从不祈祷」这一项守则而已。



养父的教诲,乃是他从人生中淬炼出来之物。这些教诲最后凝缩为三项守则,由拉撒禄继承了下来。因此,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存在著三项守则。



「他失败了呢。」



「啥?」



拉撒禄没把男子的回应听进去。



养父失败了。他正是因为没能彻底遵守三项守则,才会培育拉撒禄这个「接班人」,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死去。就连试图遵守三项守则的拉撒禄,如今也陷入这般窘境。



若是如此,那么失败的肯定不是拉撒禄及其养父,而是守则本身吧。



(我是爸爸的接班人,是为了接著走上爸爸走过的路而活著。)



然而,这不代表他是为了落入同样的死法而活。沿著养父所没走完的那条道路继续走下去,是养父一生的追求。



在求生的道路上失败,连求死亦不能得。若事到如今仍想继续走下去,那该做的事就只有一项。



那便是舍弃错误的教诲。否定扶养自己的亲人。凝视自己迄今所犯的过错,承认,然后一一矫正。这是对自己至今的一切,以及给予这一切之人的诀别。



(为了成为爸爸的继承人,「我就只得杀光爸爸至今给我的一切」──!)



他明白小刀该对准的对象,也明白下一步的方向了。虽然还不晓得该从何解决,但想做的事情已经清楚地了然于心。



但最遗憾的是──



「…………………………看来我察觉得有点晚了。」



不被逼到如此绝路,就无法察觉这理所当然的自己,实在是糟糕得宛如一介孩童。



「虽然我不懂你在说啥,但你不打算乖乖交出钥匙对吧?」



「恕我拒绝。虽然落魄成这样,但我还是很重视道义的。」



他明白一旦这样回答,那等著他的不是拷问,就是被杀的下场。然而,对于身为养父拉拔长大的养子,对于身为莉拉代理监护人的拉撒禄•凯因德来说,他一点也不打算在这时交出钥匙,眼睁睁地看著帝都落入乔纳森的魔掌。



无路可逃。拉撒禄并不具备从持枪男子底下存活的技术。明明终于明白了自己早该知晓的下一步,却得在这里结束吗?



拉撒禄叹了口气,男子将手指搭上扳机。漆黑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拉撒禄的眉间。



然后──



「那么,你就去死────────────啊嘎!」



男子朝著正上方飞了起来。



「啊?」



原来人类是会像那样朝著天空弹飞的啊──他感到一阵惊讶。随著剧烈的击打声传来,原本还握著手枪的男子高高飞上了天,在空中停留了让人傻眼的长时间后,才随著闷响摔到地上。男子在被揍飞的瞬间虽然发出了惨叫,但落地时却没再出声,看来是已经晕过去了。



在愣愣地凝视了倒地男子好一会儿后,拉撒禄这才将视线抬起。只见在不知不觉间,一名男子已经来到了不远处。



做得太过火啦──拉撒禄这么想著。



「嗨,拉撒禄!」



琼恩•布隆顿笑著说道。



他那将一名男子轰飞的右手臂,此时正高高举起。



「在我离开帝都的期间,你好像经历了一些麻烦事啊!」



「……………………」



「真是的!总觉得你最近老是风波缠身啊!我在外地的时候,也常常听到你的传闻啊!」



拉撒禄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因为他知道就算不问,琼恩肯定也会自顾自地报上答案。



简单来说,琼恩肯定是在结束外地赛事后,便得知拉撒禄在帝都遇上了麻烦,还处于四下逃亡的状态,于是便寻找起拉撒禄,试图伸出援手吧。拳斗士原本就是和黑社会有所联系的职业,他要掌握这些资讯并不困难。



即使如此,拉撒禄还是无法相信他会在如此巧妙的时间点现身。然而,这名豪爽的友人总是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拉撒禄让自然浮现出来的笑容转为苦笑,耸了耸肩。



「哎,总之说来话长。」



「你一开口总是没完没了!」



「真的假的?看来我只有讨人厌的部分和父亲相像啊。」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无论是一直以来还是现在,你都帮了太多太多,甚至没有还完这份恩情的一天。



他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你愿意帮忙是很高兴啦,但先让我找个地方待著吧。我累了,而且饿了,还很想睡,感觉快死了。」



「也就是和平时的你一样啊!好,那就来我的道馆吧!」



「啊,先等我一下。」



拉撒禄制止要迈开步伐的琼恩,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片。这纸片不仅一直处于揉成一团的状态,还伴随著拉撒禄四下跑动,甚至一度沉入河川,可说是吃尽苦头。纸片宛如老人的皮肤般皱成一团,纸上的文字早就晕染开来,完全无法阅读。



然而,拉撒禄还记得养父在上头所书写过的文字。



「拉撒禄,那是什么?」



「…………」



在回答之前,拉撒禄吸了一口气,用力撕破了纸张。



他将纸张一分为二,接著交叠起来撕成四片,接著更撕成八片、十六片。缺乏手感的纸片化为彻彻底底的垃圾,拉撒禄随手一挥,让这些雪白的垃圾乘风而去。



纸片被风吹起,飞向他处,看起来宛如朵朵花瓣。



「是一句话──就只是一句话罢了。」



他这回终于迈出脚步,并试著勉强自己跨出大步。琼恩很快追了上来。



「话说回来,拉撒禄!」



「什么啦?」



「欢迎回来!」



「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