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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宰殉情(转生后第二次)(2 / 2)




「尽管刚才我说了出版业的坏话吧,不过电影行业,尤其是我寄生的本土电影业同样很糟糕。在自家电视上几乎不要钱就能看到海外最新的剧,谁还专程画一千八百日元到影院里去看老土的本土电影。有够要命。川柳先生,你买了奈飞或者亚马逊prime吗?」



「咦?」



「是流媒体影院,不知道吗?」



「当、当然知道!流……河的潮流就是纯洁,有言飞鸟川昨日深渊今为滩。世事的潮流没有一点定数,让人捉摸不透」



「完全没错。一开始就不一定有票房,海外的新式服务又偷渡而来,哪儿有功夫窝里斗。再说了,那偷渡船实际上也是被别的船逼过来的,大家全都火烧屁股了。就是那个,怎么说呢……」



「咔嚓咔嚓山的狸猫」



「太对了,就是它!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作为弱小的本土电影业,必须要赶在外面前面发现新的人,去做新的事,否则就活不下去。要是磨磨蹭蹭,到时候就会被其他家伙偷偷抢走。简直就像,呃……」



「无血开城」



「对,就是这个!我们也不能无血开城。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武装起来,去抵抗,去战斗。媒体融合就是为此而诞生的。川柳先生,助我们一臂之力吧。有您的帮助,大家一起获得胜利吧。这是胜利的重新分配。我,川柳先生,还与长峰老师,大获全胜」



「……」



「川柳先生,来收获胜利吧!」



「……我很多熟人投身电影事业,结果都一败涂地。但只有一个人大获成功,书和电影都卖得很好」



「是啊,要是靠媒体融合取胜,那就是特别特别大的成功!」



「我确实亲眼见过靠媒体融合胜利的人。然后他转生之后,现在依旧被芥川奖兜得团团转……」



那个无聊的横光利一还有川端康成在过去成立了个叫做『新感觉派电影联盟』的寒碜团体,说起来,直木三十五也拍过电影。我不知道他们有过怎样的想法,当初是否成功过,但既然我不知道,就表示他们果然还是以失败告终了吧。



说到靠电影最为成功的小说作家,那就是菊池先生了。



菊池先生不止经营文艺春秋,还就任了名叫大映的国策电影会社社长。菊池先生恐怕在那个年代就已经发现了媒体融合的效果,将报纸、杂志、电影这些独立的媒体交织在一起来拓展自己的作品,为许许多多的人带去了快乐。后来他又设立直木奖和芥川奖,而这些奖项竟延续至今,备受世人瞩目。如果菊池先生转生到了现在,一定会再度席卷媒体,把这个叫冢本的电影制片人收作跟班。



那样的菊池先生是媒体的王者,对我来说同时又是文学的老师,豪迈的大哥。



有次我诸事不顺,向菊池先生倾诉我的人生疾苦,菊池先生便对我「现在是关键时刻,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不管千仓的别墅还是别的什么都借给你,你必须把病养好,一切都等到痊愈之后再说。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失去了还可以再获得嘛,你个蠢货!」他对我当头棒喝,还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帮助。



「顺便问一下,川柳先生过去做什么生意?」



冢本似乎从我身上嗅到了本部可能存在的来钱的气味。



「也没什么,也就搞过两部电影,然还还有很多小说,其中有些销售量超百万部」



「这可真厉害!标题可以透露下吗?」



「只不过在著作权方面搞在了,现在一分钱都没到我手上……」



「啊哈哈哈,我懂我懂!哎呀,真没想到能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来,喝吧!我看这次的工作是一帆风顺!」



我们一番交流后意气相投,喝掉了好几瓶葡萄酒,然后我就在《副初恋》的合同上签了字。



我松口岂是因为烂醉,只因为我已深深理解自己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经纪人,大媒体要从我手中横刀夺走乃乃夏易如反掌。



签字的时候,我感觉到最后的防线终究还是瓦解了。



2



第二天,我约好了和那个新潮社的女编辑见面。



这么说有些冒犯,在咖啡厅里看到那位女编辑的脸时我有些失望。此时的她给我感觉,与那时庆功宴上我在昏暗中看到的,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哀伤气息似是而非。



我曾对百货公司里工作的女服务员着迷过。当时为了看她,我买了我本不需要的伞和带子。偷偷看着那个人工作时的样子,我心潮澎湃。然后有次我碰巧看到她走在银座时的样子,结果我感觉到那股热情顿时就冷却下去。我着迷的,是那位女服务员工作时的样子,从穿上无趣的衣服融入在银座群众中的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魅力。



直木奖骚动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对于签下了电影合同的我来说,这位女编辑已经无法唤起我任何情欲,我甚至想回到胶囊旅馆躺下就睡。



女编辑犹如初秋的蚊子,很轻很轻地落了座。



「川柳先生,谢谢您日前邮件联系我。这么晚才来见面,实在不好意思」



「毕竟您好像很忙啊」



「也没那么忙,只是还没完全从芥川奖的冲击中走出来。但是我看过川柳先生的邮件后,感到自己得到了激励」



「那就是激励。信……不,电子邮件上也写了,总之我们只能去相信。信者会得到拯救」



我猛地喝了口水。因为昨晚和冢本喝了太多,现在是宿醉的双胎。



「虽说要去相信,但到底要去相信什么呢」



「是雪尾小姐吗?她还好吗?」



「是,反而是我被雪尾小姐鼓励了」



「你尽管向大伙撒娇就对了。常言道,撒娇是抚慰疲惫的最好良药」



我感到麻烦,便随口应付。



女编辑喝了口她点的冰咖啡。



「我到现在也还是不能接受。群众评论都说雪尾小姐的小说最接近芥川奖,不看编辑的立场,我也觉得那部作品其实是最好的,所以特别不能……啊,突然就提这种事,真对不起」



「这无所谓」



「请问,川柳先生,我……」



「去看海吧」



我们乘电车去了镰仓。



镰仓是我的鬼门,但正因为是鬼门,一想到是跟女人一道去的,我也就想通了。镰仓,没有丁点美好回忆,要说有什么,除了死,还是死。



女编辑似乎积压了一肚子的不满,在车上一直说个没完。



「虽然鄙公司与其他公司相比人事调动并不频繁,但一直拿不出成果的话,还是很没面子……」



「我的同期调到写真组后每天好像都过得很开心,可我还是想搞文学……」



「芥川奖落选了,反倒害我挨骂了。我觉得能被提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事情就变得这么让人讨厌……」



虽然是我主动邀请她来,然而我也说不出个为什么,就是对她讲述的亲身经历提不起半点兴趣。可能是因为她不会说话吧,也就是说她把交谈的重点搞错了,又或者只是因为我冷酷,反正就是马耳东风。



我们又换乘江之岛线,并肩坐在一起。



车一晃,女编辑「呀」地一叫,往我身上一靠。



「对、对不起,这辆车真晃啊」



多么刻意,多么恶心,多么烦人。她的演技堪称拙劣至极,可视为明确的表示,是甜美恋爱的序曲,可实际上真的是很刻意、很恶心、很烦人。当心中没有色欲的时候,故作情调是多么苍白。



「那、那个,川柳先生有喜欢的歌吗?」



女编辑抛出唐突的提问。



「我对歌不感兴趣,硬要说吧我喜欢灰田胜彦的《璀璨星座》。灰田胜彦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灰野敬二倒是知道……。我最近,迷上了《噪音》」



「沉迷杂音会自取灭亡」



「那个,虽然挺老套的,到了镰仓还是想听南天群星吧」



「南天星座?我也挺喜欢了,紧密地堆在一起,就像煮熟的虾」



「您这感想……真有意思。对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听?大人偶尔也想做些孩子气的事情呢」



女编辑把像抽脐带一样一把一把抽出一条白的东西,把一头插进自己耳朵,另一头插进我的耳朵。没过多久,音乐如突击一般灌进我的耳朵,把我吓了一跳。



男性歌手沙哑的嗓音应着乐曲这样唱道。



在那些毫无意义的优美动听流行语言里



就好似依然沉迷于徒有虚名的幻觉里



Oh Oh Miss Brand-New Day



我爱你流云般的风采



Oh Miss Brand-New Way



在我们要去外出之前



让我们整夜拥抱一起 Night Time



午夜中充满温馨的气息



我知道我们沉醉于欢爱中



噢 你可知道你会伤透我的心



虽然你这样的姑娘司空见惯



音乐听着听着,我想起了乃乃夏。



啊,可怜的乃乃夏。



司空见惯的你啊,请君勿死!



3



我们在江之岛的旅馆过了夜。此时我们心如止水,恐怕已经做好了去死的打算。在社会的逆风中,我们彼此都已承受彻骨之痛。



那个夜晚,我们偷溜出旅馆,投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