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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话是这么说,也请不要再增加训练了。现在这样我很满足了。



当向卢卡里奥发牢骚,就被他邀请说:「那下次一起跑吧。」邀请我是很高兴,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是有一起跑,而且也跑得挺开心,怎么啊?



最近,我追加了一项工作。



不久前,破获一个贩卖人口的犯罪组织,然后好像也查出了涉案的贵族的证据。王太子打算顺便把可疑的人一股脑儿抓起来。



对我说审核流言由他们来,让我先找出可疑的情报。



这是甚么?是间谍吗?是侦探吗?



虽然有点兴奋就是了。



穿上久违的女仆装,化好化装妆,潜入各处召集传闻。会莫名地冷静是为甚么呢?



「嗯,真的,就说不行啦。」



「嘴上这么说,自己不也说这里很舒服吗?」



「啊,唔唔,坏心眼。」



听着粗重的呼吸和衣服摩擦的声音,我差点透出了大气。好久没遇到了。为甚么了,明明只是稍微休息一下,怎么就在附近开始办事了吗?迢不是出不了去嘛。



「呐,你去帮一下腔,让我到你那里工作吧。」



「唔唔……怎么了……」



「势头好像有点不对劲。嗯,一旦搞错撤手的时机,我也会很不妙。呐,拜托了啰。」



「你就是突然这么说也不行啊。啊唔。」



虽然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在男人执着的攻势下,女人半哭半答地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地窥视两人的长相。男的我不认识,但女的是国王其中一个专属侍女。



也记住男人的样子再报告好了。我偷偷在便笺上记下了男人的特征。



第二天,又是遭遇类似的事情,又是倾听佣人的闲言碎语,又是在老东家忙到晕头转向,一直忙得不停。



收集得还真多啊,我看着便笺走着,忽然有人抓住我的上臂往旁边拽。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甚么温暖的东西抱住了。



「甚喵。是啥喵人。」



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说不出话来。这种时候,就要踢要害。



正当我把重心移到一只脚上时,听到「好想你」的声音,才慢慢地把脚放下来。



好险。差点踢了上去。



我扭动着身体,好不容易抬起头,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卢卡里奥。



「吓了一跳。」



「是的,我就是想吓你一跳。」



「因为很危险的,请不要这样喔。」



「我会妥善处理的。」



不是妥善处理,而是不要啦。下次我真的会踢喔。



「明明我都乔装过,亏你认出来呢。」



「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很擅长识破乔装。」



这么一说,好像有听说过。明明认识的女仆都没有发现,却被卢卡里奥发现了吗。嘛,既然是卢卡里奥,那就没问题吧。



「啊,对了。明年当上王太子殿下的亲信,我都没听说过喔。」



「咦……你听说了吗……」



那明显地垂头丧气的样子虽然很可爱,他大概是打算保密看我惊讶的表情吧。



「我不喜欢被这样子蒙在鼓里。请好好的告诉我喔。」



换我做的话你也会讨厌吧?──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又觉得他会把那想成是褒赏而高兴,所以就特意不说出口了。



取而代之的是紧紧地抱回去,试着久违地像恋人一样亲一下热。



总之已把可疑人士的名单交给了王太子,这下子专心去做本职工作。



「休息时间到了。」



王宫中最重要的事项,是让殿下适度地休息。



在玛嘉烈的严格命令下,如何让想要「再干一会」的殿下结束工作,成了每天的课题。



「嗯,等一下。」



不出所料,果然拉算稍微(长时间)延长一下。我已经切身体会到,就是老老实实等也等不完。我瞥了一眼罗根,他点了点头。



因为得到了许可,我要上了啰~。



快快绕到王太子背后,用拇指用力按压他的脖子。



「呜哇!喂!你干吗了?」



咕。好硬。不过,这里靠的不是蛮力喔。



手指强弱交替地从脖子滑到肩膀。滑了几个来回,王太子的手便放下了文件、放松垂了下来。通过推拿上半身的酸痛,纾解身体的紧张,强制停止手上的工作。



秘技・快乐落。说笑的。



我向罗根使了个眼色,让他接力。



在这段时间里,把毛巾用热水烫一下,轻轻地放到都能看到黑眼圈的眼睛上。也许是放松了紧张,他吐了口气。把后面的都交给他,我备好茶水后,王太子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清爽了,他扭过肩膀瞪了我一眼。



「开始变硬来了呢。」



「因为玛嘉烈女士告诉我,因为顾虑而损害主人身体才更愚蠢的。」



王太子苦笑着,伸手去拿小吃。



王太子面对身为乳母的玛嘉烈,好像抬不起头来。顺便一提,我和罗根都不敢违抗玛嘉烈。



对后任的我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教导,这我很感激,但可以的话希望能再温柔一点。



「这么说来,也有关于我的传闻吗?」



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问道。



王太子的传闻?好像有甚么来着吧。



「听说把雕塑误当成人跟它搭话时脸都红了,很可爱。还有,在玫瑰园想亲手摘玫瑰交给路易丝王妃时,却怎么也折不动,最后还糟蹋了两枝之类的。」



都尽是些芝麻小事呢。嘛,反正不管哪个都是带好感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明明是让人会心微笑的小插曲,王太子却按着额头,皱着眉头地呻吟。



◆ ◆ ◆



下着雪,从床上爬起来都要拼起干劲的日子过去了,到了年末跨年派对的第一天。



像往常一样送走王太子殿下后整理房间。因为开幕礼是中午开始,所以我也要配合开幕的时间打点好。侍从分发了黑猫面具,而侍女则是白猫面具。衣服是配合面具,以白色为基调的礼服,这每一位王族专属都是一样的。侍从也是统一了。因为这样,乍一看分辨不出是谁人。……罗根例外就是了。



听见窗外传来的喧闹声,国王和王妃正准备乘坐马车前往王宫。



因为两人是「真爱」而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各种活动上都要展示恩爱的一面嘛。嘛,贴身随从带上了情人我都要笑出来就是了。



无法轻易从美化的爱情中逃出来吧。事到如今又不能离婚,也不能公开不忠和情人。是自作自受吧。



看了一眼两人坐的马车,我转身离开了窗户。



好了,快点吧。要做的事情很多。



准备好午餐,来到王宫的执务室时,却见一个意外的人物。



「要吃饭喵?」



站在殿下办公桌前的,是穿着正装的卢卡里奥。



诶?好帅。不,不是这样的。不,不,帅是很帅。



「早安,安娜。」



「早……呃,很帅,不不,为甚么会在这里?」



黑底的衣服,乍一看很朴素,但配上合身的线条和银色的装饰,真的很帅。那是侍从的黑猫服。



「好像会变成了可爱的白猫呢。」



在我看得入迷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我旁边。他的手伸到我脖子上,帮我戴上了有铃铛的胸针。



「要不要让我养一下呢?」



「才不给!」



我轻轻瞪了他甘美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一瞬间心跳加速了。



「别调情了,快过来吧。」



被王太子这么一说,才发现他侍从和亲信都来了。我害羞地想转身走出房间,当然这自是不成了。



卢卡里奥耸耸肩,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脸没好气的殿下身旁。



「这边是明年会当我亲信的卢卡里奥・高斯安,虽然有点早,我让他今天就加入。」



呃?从今天开始?我没听说过喔。



罗根和侍从看到吃惊的我都嘻嘻窃笑。原来大家都知道啊。唯独把我排除在外。



「正如大家所知,高斯安是安娜的未婚夫。期待两人婚后也会一同服侍我。不过,别亲热哦。」



我忽视多余的那句话,两人一起回答说:「我会全心全意侍候的。」



之后就是午餐的时间,谁手上空闲的就各自去用饭。在周围人的关照下,我和卢卡里奥一起吃了。



王宫内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充满活力。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了爱伦她们,吃东西的时候又被格雷队长搭话,回办公室的时候还遇到了尼克罗斯男爵夫人和双胞胎。装扮成天使和恶魔的双胞胎真的很可爱。



「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呢。」



说起来,作为主办方的我们,今天和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加油吧。」



我握住了卢卡里奥的手这么一说,他对我回以笑容。



好,加油吧──!



明明几乎没有干活的国王,自鸣得意地宣布开幕,只负责提议的王妃面带笑容站在那里的样子,总让人心情郁闷。



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给我在空无一物的地板摔一跤吧。啧。



「那我们走吧。」



我握住了戴着黑猫面具的卢卡里奥伸出的手。



建筑物内的各个房间都各有不同的活动。不仅可以观赏,还可以买东西。有好几个商会都来开店,好像还有只限今天的限定品。



我一手拿着篮子,另一只手牵着卢卡里奥的手,走在装饰华美的宫殿里。



篮子里面是装着热葡萄酒的杯子。



「辛苦了,这是陛下赐的。」



把杯子递给两个戴着白狼面具的近卫。



既然是国王听了王太子的建议后下的命令,所以说是国王赐的不会有错。因为国王的侍从嫌麻烦,所以由我们来分发。不过因为没有必要特意说出来,所以会把我们当成是国王的侍从和侍女也是没办法。



面具这东西真方便。



「谢谢了。因为今天挺冷嘛。」



「这都是多亏了大家的活跃。」



说杯子稍后来回收,又再去寻找下一头白狼。



与身穿黑色制服的骑士团相反,近卫的制服以白色为基调。黑色的面具固然帅,但白银也很帅。



变作会场的建筑物内由近卫把守,除此之外由骑士团来戍卫。



虽然人数差很远,但由于近卫中很多人的身份都比骑士团高,所以有着莫名的骄傲啊。听说身份接近王族和贵族的话,似乎不会伤到自尊心。



所以,建筑物里全是白狼。有的负责守护禁区,也有的两人一组巡逻。



每当看到那些白狼,都会给他们送上热葡萄酒。篮子里的派光了的话,又再回去补充。即使戴着面具,我们也不会送到同一个人。卢卡里奥就不用说了,我也隐约能分辨出来。而且,正是为了今天,我都尽可能记住近卫的脸嘛。



途中还遇到了荆棘骑士团的人,也给了她们送上热葡萄酒。



途中,来到一个连走廊都挤满了人的房间。里面好像是在演戏,传来「我要跟你废弃婚约!」的叫喊声。但就是踮起脚,还是被人墙挡住看不见。



正当我心感遗憾的时候,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喵哇!」



腋下被抓住浮起来的身体,被放到满带稳定感的手臂上。



「看得见吗?」



循声望去,是戴着黑犬面具的朗格莱骑士团长。



「诶?诶?朗格莱骑士团长?」



「你是想看吧?」



「谢、谢谢你。」



不,这完全是被当小孩子看吧。



嘛,算了。反正感觉很稳定,就让我好好看一看戏吧。



在室内的舞台上,一名男人护着女人在背后,对着几名男女大喊。



「你说废嫡!怎么这样了,不过,我还是要贯彻和她的『真爱』!」



以「真爱」为题材的剧不都是烂大街了,还有吗?



我顿时失去兴趣,可是看台上的样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被护在身后的女人,却跟那男人拉开了距离。



「要我跟当不上王太子的你结婚,可别开玩笑了。而且连王族都不是,真是糟透了。」



「克里斯蒂娜!?怎么会,克里斯蒂娜! !」



克里斯蒂娜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怎么了。是喜剧吗?



被抛弃瘫倒在地的男人,匍匐爬向刚才对峙的人群中的某位女人。



岂止滑稽,这动作甚至让人觉得恶心。



「爱、爱莲。看来,我还是只有你啊。我和你的爱,才是『真爱』啊。」



这个「爱」也太好使了吧。到底是有几分真实了啊。



一个大个子男人,闯进男人和爱莲之间。怒不可遏大喊「别见风使舵了!」,并用手中的剑打了男人的屁股好几下,男人惨叫着逃走了。



那样子既夸张又滑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之后,爱莲决定不被男性牵着鼻子走,继承侯爵的家业。



虽然与常见的「真爱」题材剧不同,但意外地获得了好评和掌声。



我向朗格莱骑士团长道谢,请他放我下来后,卢卡里奥从后面抱住了我。



「随随便便抱起女性可不好哦。」



「啊……原来如此。对不起,因为想起了我的侄女。」



「不,我没事。」



你侄女是有多大了……。考虑到骑士团长的年龄,成年的可能性很低。



不顾心情复杂的我,头顶上的朗格莱骑士团长继续对卢卡里奥说。



「殿下在哪里?」



「因为时间快到了,应该是在三楼。」



「是吗?」



「要去的话,东厅会比较好。」



卢卡里奥指着我们来的方向道。就是一开始分发热葡萄酒的地方。从时间上看,药效差不多开始发作了。



朗格莱骑士团长道谢后转身而去。大概是去帮王太子助威吧。



看着他离开的时候也很帅时,抱住我的力度变得更大了。



虽然有点辛苦,但一想到是在嫉妒,就觉得很可爱。



「啊!」



发现莉莉安大人。



在零散的观众对面,看到了两位女骑士。



「前面的那个便是荆棘骑士团的莉莉安大人。」



悄悄告诉卢卡里奥,躲在点点头迈步的卢卡里奥身后走上前。



「午安。为了犒劳各位近卫平日的辛劳,陛下送来热葡萄酒。」



「陛下吗?真是荣幸啊。」



确认她接过递上的杯子后,我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虽然被莉莉安大人认出来会很麻烦,但总算没被她发现。虽然换了发型,但要是发出声音,被她察觉的可能性会很高。



毕竟是加了泻药的葡萄酒。要是事后被她怨恨也很头大。



歹势啰。虽然我对莉莉安大人往日无仇……也不是没有,但你毕竟是王妃那边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嗯,没办法。



我们跟对国王和王妃死心塌地的部分近卫,一视同仁地赠送添了药的葡萄酒。别以为戴着面具就能逃脱我和卢卡里奥的法眼啊。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是有着死神外号的尼克罗斯男爵亲自泡制,无味无臭的泻药。直到换日为止,一定会成为单间里的住人。不要紧,厕所有打扫得干干净净。



回收杯子的时候,之前送上那个葡萄酒的每一个人都因为肚子痛离开了岗位,取而代之的是乔装了的第三骑士团的骑士。



虽然对于凭一张面具就误以为是自己人的近卫深感不安,但王太子和亲信他们早晚会想办法的吧。



「哎呀,听说是肚子痛,多可怜了。」



「可能因为是派对就太兴奋,喝太多了吧。」



虽然很可怜,但如果今天老是打扰王太子们的话,就麻烦了。请不要觉得不好。没关系,我觉得不会有副作用。



为了安慰自己,我向神明祈祷,与卢卡里奥四目相对,故意呵呵哈哈地笑了起来。



将近黎明时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王太子显得非常疲惫。



打着哈欠,眼皮已经掉了一半。这两天在宫中留宿的我和玛嘉烈一起迎接他。俐落地替他换好衣服,洗好脸后,让他直奔用暖石加热过的床。从一秒就睡着来看,一定是相当疲劳了。



因为睡前需要准备工夫,路易丝王太子妃应该会再晚一点吧。之后的事交给路易丝王太子妃的侍女来处理,我们前往王太子的房间,逮住正在收拾的侍从。我和玛嘉烈以询问的眼神射向侍从,他露出疲惫但又清爽的笑容。



「平安无事。」



听到这个回答,我和玛嘉烈轻轻合掌庆祝。



让国王退位。



被说要帮忙的那天,若要把王太子带着决意的眼神的那话当作『说笑』一笑置之,那么各位的表情也太认真了,刺痛的紧张感诉说他们是认真的。



本来预定在明年举行的,但因为这次急遽决定的派对,从各方面都来得正好,所以提前了。



真的假的。



负责包揽了所有国政的王太子,在外务省和各省都有协助者。会前往帝国,也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助力。



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这当然就是了。



一旦得到了皇帝的赞成,要取得到各国和教会的承认也更就容易了。至于那个高傲的基努公国,也因为比帝国早一步告知而保住了脸面。



该说是背后打点吧,因为事先填平了护城河,剩下的就只是逼迫国王退位而已。



因为还发现了王妃的弟弟与犯罪组织有关的证据,从中顺藤摸瓜发现了她娘家和国王派的坏事。听说还发现了王妃不忠和贪腐行为的证据。



一切准备就绪,路易丝王太子妃找王妃,王太子对上国王,各自以说服的名义宣告断罪。



虽然特意把三楼设为禁止入内的区域,把国王和王妃带到别的房间,但要是近卫误打误撞闯进来就不好了。尽管骑士团几乎都是王太子派,但近卫却以国王派居多。于是就把国王派那些看起来挺能干的人喂了泻药,让他们老老实实。



国王和王妃会这么巧跑上三楼,似乎也是事先准备好的。让长相好看的男演员诱惑王妃,让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人来诱惑国王。那位女性,在剧团里从童星到老婆婆都演得来,可是长得却比我还矮,加上娃娃脸,乍一看只有十岁左右。只是,她的身材却比我更凹凸有致,长了副下流的身材。



让这些精准命中两位陛下喜好的来诱惑。这当然会去吧。



后来听说原来是克利福德侯爵的主意。真是毒辣。不想与侯爵为敌。



而且,负责安排的居然是班尼迪克子爵,这就更令人吃惊。



那个子爵竟然也是亲信之一。



骗人的。



那么,那个脚踏五六条船、好女色的废柴形象,原来是欺骗世人而装出的假象吗?



看着惊讶的我,王太子没好气地告诉说:「那是本来如此的。」



是兴趣和实利兼备吗……。



对子爵刮目相看的好感度一下子下降了。



子爵去到哪里还是子爵呢。



在一片祝贺的气氛中,疲惫不堪的罗根大喝一声:「还得撑过今天。给我绷紧精神。」



啧。稍微高兴一下也没差吧。



我正闹别扭,耳边传来罗根的哼歌,我和玛嘉烈相视而笑。



一年的最后一天。



今天傍晚开始,在大厅会举行舞会。而且还是王太子宣布国王退位和自己即位的日子。



一改昨天的装扮,今天要穿华丽的礼服,所以准备起来很吃力。即使从路易丝王太子妃那里借了几个侍女,还只是勉强够用而已。正当我感叹人手不够的时候,侍女长过来帮忙了。指示又准确,用人也很高明。



「今后必须由你来主导了啰,振作点。」



「我会努力的。」



虽然很感谢她的帮助,但紧张感和压迫感真不容小觑。



要以侍女长为目标吗?不,那个难度太高了……。



下足干劲打磨的王太子和路易丝王妃站在一起的样子庄严华丽,大功告成的我们心中充满成就感和满足感。因为那个侍女长嘴角微微扬起,不由得又看了两遍。



陪同的我也打点好穿着,坐上跟在后面的马车进入会场。



从王族的休息室可以看到入场的大楼梯。在乐团演奏音乐之际,看着贵族们鱼贯入场的样子,一边预测顺序。



看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视线回到室内。房间里,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的王太子夫妇、再包括我在内的侍女和侍从共有五人。因为要和卢卡里奥一起入场,所以要在这里待命直到他来接我,不过罗根好像会配合王太子入场的时候静悄悄进去。明明都有未婚妻,会不会对他对王太子太过献身而傻眼了呢。小心不要被取消婚约了。



兼作最后检查,我看了看王太子夫妇。可以看得出越过昨天后,两位都不带紧张感,感觉很放松。反正就算我用尽办法,积累的疲劳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只好打持久战吧。



理所当然地,休息室里并没有国王夫妇的身影。他们昨晚就被搬到离宫。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克罗林纳斯宫今天早上也很冷清。



不意想到,第三公主到底知道多少呢?



对于迫父亲退位,把他跟母亲一起关进离宫的哥哥,她会怎么想呢?



很少从王太子那里听说第三公主的事。即使见了面只是打个招呼,没怎么主动跟她扯上关系。这点第三公主看起来也一样。



说到底,时间本来就配合不上。



要处理自己和国王公务的王太子,过着用膳大多是在自己的房间或执务室,回克罗林纳斯宫就只是用来睡觉的生活。空出的自由时间也是用在路易丝王太子妃和孩子身上,所以没有机会和第三公主接触。



会觉得有点寂寞,也许是因为哥哥姐姐都会照顾着我吧。



「怎么了?」



听到罗根的声音,我回过神来。



意外地寂静起来。



「没,我在想公主大人怎么还没来。」



就算说还有点时间,已经开始入场了。



即使说准备需时,最后一刻才到的话,周围的人会很困扰。



「是呢。派人去瞧瞧样子……」



「兄长大人!」



罗根正要回答时,门粗暴地打开了。



门前出现的,是身穿白色和淡粉色、充满少女气息礼服的第三公主。让男装丽人的莉莉安大人待在身后,迈着粗暴的脚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么大声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母亲大人被拘禁了。」



「是谁,谁跟你这么说的。」



「是谁都无所谓,这是事实吗!?」



站在王太子面前,拼命提起下垂眼大嚷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小型室内犬。不管怎么威吓,小型犬毕竟欠缺威慑力。顶多是声音太高,耳朵有点痛而已。



「不是被拘禁。她只是协助父王疗养而已。」



「这种事情,交给父亲大人的情妇来不就成了。她们一定也很乐意侍奉才对。」



「这是王妃的意愿。」



「骗人!母亲大人事到如今才不可能那么做。」



「这是既定事项。再闹下去的话,我就要禁闭你啰。」



「太过分了,母亲大人太可怜了。错的不是父亲大人嘛。谁叫让那么多情妇侍候,害母亲大人伤心啊。错的是父亲大人啊。」



怒目而视的王太子和半哭半诉的第三公主。



如果只看这个场面,反派应该是王太子吧。



不过第三公主应该不知道吧。因为王妃开始躲避身材走样的国王,所以国王安排了名为专属侍女的情妇侍奉自己,而王妃也趁此偷偷与情夫幽会。



或许再怎么说,王妃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吧。



「快释放母亲大人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你也是成年人了,言行冷静点。」



「甚么呀,兄长大人您也站在父亲大人那边吗也罢,我自己来救母亲大人。」



在王太子的命令下,护卫抓住了不听王太子吩咐,企图离去的第三公主的手臂。



「放开我!」尽管这么挣扎,她当然敌不过体格不一样的骑士了。



就在大家都注视第三公主的时候,莉莉安大人走到王太子背后,拔出短剑抵住他。



「放开公主。」



骚动之中,莉莉安大人瞪着逮住了第三公主的骑士。



慢着,莉莉安大人,你要谋反吗了!?你在干甚么啊!



即使说想救出第三公主,怎么把剑指向王太子了!?你是笨蛋吗?你是白痴吗?



一边对这惊愕的事态感到惊讶,一边环视四周。



「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干甚么了。」



「放开殿下!」



「莉莉安!不行,把剑放下来!」



想立即赶过去的罗根,却被莉莉安大人……不,就叫莉莉安吧。被莉莉安的视线牵制,无法轻举妄动。一众护卫骑士发出怒吼,第三公主也脸色苍白,拼命呼喊着。在众护卫和侍女的保护下的王太子妃脸色发青,眼看就要倒下。



看着这副样子,我脱下鞋子,消除气息悄悄移到旁边。莉莉安的注意力正转向罗根和近卫骑士他们。



走了几步,已看到了莉莉安和王太子的背影。



……呃……。没记错,是从手腕开始。



确认一遍顺序后,我迈出了脚步。



「我叫你放开公主!」



看准莉莉安大叫的瞬间,从背后抓住拿剑的右手向后一扭。紧紧按着扭到她背后的手臂,拧动手腕后,她握着的剑掉了下来。我用脚把它往后一踢,然后用退回来的脚扫向莉莉安,让她跪在地上。



好,做到了。啊,是用膝盖抵住后背来着?



「咕……是你……」



「谢谢你。教我的护身术派上了用场。」



虽然为了装出从容而笑着回答,但我可完全没有余裕。要对上骑士,我不可能一直撑下去。



「快一点换人!我撑不了那么久!」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时候,我对护卫骑士喊道,他们马上动起来。



莉莉安忽然轻声笑了。



看她这种情况也笑得出来而感到惊讶之时,护卫骑士接替我逮住莉莉安。被大个子骑士挡住的对面,莉莉安望着我苦笑说。



「再锻炼锻炼吧,你太轻了。」



……不,我才不锻炼。说过好几次了,我不是见习骑士喔。



压根儿不理会我的内心,莉莉安一脸想通了的样子被带走了。看着最心爱的的护卫骑士被带走而放声大哭第三公主,被王太子妃的侍女带着离开了。



满不是味儿目送她们离去,突然有人抱住了我。努力不让自己倒下而用力踏的脚正隐隐作痛。



「谢谢你。」



王太子妃这样子哭着,紧紧地抱住了我。也许是太害怕了,他的肩膀在颤抖。



为了让她平静下来,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会对教授自己的人施展招数,不过能成功真是太好了。



幸亏我刚好站在莉莉安大人的背后。没有人注意到我,绝对并不是因为我的个子矮。



不是哦?



王太子也向我道谢,罗根也竖起拇指称赞「做得好」,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被甚么人抱住了。



又来了!这次是谁?



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我的一模一样,所以马上就知道了。



「卢卡里奥。」



「对不起,我没不在你身边。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被抱紧的胸口跳动得很快。原来这么为我担心,我不由得高兴起来。



「不要紧喔。」



话还没说完,右脚跟就痛得说不出话来。



卢卡里奥放开我,看了看我的全身,迅速抱起我。



「啊?甚么?等一下,请放下来。」



「为甚么没穿鞋?还受伤了?」



「诶?」



可能是被横抱着的缘故吧,我看不见自己的脚,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右脚跟好像刺刺作痛。该说,好痛啊。好痛呢。嗯。像被切开了一样痛。



是那个吗?是刚才踢剑的时候割到的吗?



「殿下,我带她去医务局。」



「嗯,不用在意我们,今天就休息吧。」



卢卡里奥轻轻鞠了一躬,抱起我就走了。



一走出休息室,脚底就开始隐隐作痛,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想要阻止颤抖的手的另一只手也在发抖,停不下来。而且,牙根都合不上了,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咦?为甚么停不下来?明明不冷却不停地发抖。



彷佛要把颤抖的身体包裹似的,被他紧紧抱住。



停下脚步的卢卡里奥哭丧着脸看着我,小声说:「你没事就好。」



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甚么,用颤抖的手臂搂住卢卡里奥的脖子,抱住了他。



感受着比刚才更明确的体温和心跳而安心下来,在来到医务局的时候,我的颤抖总算止住了。



正当我为着身体不听使唤而焦虑时,被他紧紧地抱住了。平静的气味和温暖的体温,让我放松了身体力道,颤抖也稍稍平息了。



停下脚步的卢卡里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小声说了句「你没事就好了」,我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甚么,用颤抖的手臂搂住卢卡里奥的脖子,抱住了他。



「没关系,你努力了。」



温柔的话语让我泪腺崩溃。



啊,这样啊。我很害怕。



我因为咬紧牙关,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抚摸着我的头,又再慢慢地走了起来。



感受着比刚才更明确的体温和心跳而安心下来,在来到医务局的时候,我的颤抖总算止住了。



◆ ◆ ◆



在华丽的乐曲之中,随着传话人的呼声,贵族开始入场。



当叫到克利福德侯爵的名字后,侯爵带着夫人英姿飒爽地出现了。看到那帅气大叔的样子,可以听见周围的人都赞叹不已,只是在我眼中,无论如何都会看成玛丽安的样子。



望着他走进圈子的样子,抬头瞥了一眼旁边。



「你也差不多别这样子了?」



「说真的话,你不好好静养可不行啊。」



「所以才老老实实这么坐着嘛。」



觉得板着脸也很可爱的我,可能已经是末期了。



被踢开莉莉安掉下的剑时割伤的脚,伤势其实又没有那么严重。



好好消了毒后,一脸高兴缝了几针的医务官说要静养三天。不过因为实在太在意了,只好拜托卢卡里奥带上我。面对不情愿的他,我甚至使出了最后的手段——掉眼泪。当然了,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墙边。



接着叫上了大公夫妇。也许是因为娶了年轻的第二公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第二公主也配合大公,装束沉稳却不失华丽,真不愧是公主。



下一个被叫的不是第三公主,而是王太子夫妇,引起了一阵骚动,但两人一现身就立刻止住了。



比平时更加堂堂正正的态度和威严,已经显示出国王的风范。



在大楼梯的平台上停下脚步,环视会场里的人。所有人都注视着王太子的一举一动。只见右手猛地抬起,众人视线顺着他的手,聚集到王太子的脸上。



「能像这样和大家一起度过一年终结的日子,我感到很高兴。全赖大家,才能平安度过这一年,在此感谢大家。」



王太子铿锵有力的话语,让会场上的贵族表情都舒缓下来。对于这犹如是国王的问候,似乎谁都不感到有疑问。



「今晚,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噩耗。」



王太子隔了一息,沉痛地开口。



「昨天晚上,国王陛下病倒了。」



王太子的发言大家都扰攘起来。各种猜测此起彼伏。



是谁啊,抢先一步说驾崩甚么的家伙。



王太子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医务官。黑发、看起来不太健康的尼克罗斯男爵,作为优秀医务官也很有名。他用不知道在看哪里的阴郁眼神盯着周围,用沙哑的声音,说明国王的状态。



「国王陛下昨晚心脏一度停止跳动,但经过抢救总算保住了性命。不过,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很高,要是牵涉国政的繁重工作,很有可能会恚碍到身体。」



明明说话时情很严肃,但光用听的话还以为是马上风了。



听说昨天晚上王太子他们闯进国王卧室的时候,他正在和女人作乐之中。正在做着剧烈运动的国王被这么一吓,好像差点儿死翘翘了。真是走到哪麻烦到哪的人。



对于要目睹父亲办事的王太子,我深表同情。



「国王陛下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决定退位。政务由我来接手。登基仪式之后会公布。大家也许会有不安,但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看到他威严的态度,一旁的大公殿下率先跪下,表示出最上等的恭顺。以大公为表率,其他人也一一跪下。我也扶着卢卡里奥,弯腰行了个淑女礼。



「愿荣光归新王!」



大公富有张力的声音响彻会场。唱和的声音震撼了会场的空气。



王太子掩饰了些许的紧张,看起来一脸自豪。顺便也看到了斜后方号啕大哭的罗根。给我退下。感动要变淡了。



「我们尽力为国家、为百姓带来新气象吧。愿荣光归于王国。」



王太子话音刚落,音乐就高奏起来。宣布舞会开始的王太子,护着路易丝王太子妃,在舞池中央跳起舞来。



以王太子为中心,多少灿烂辉煌的舞圈逐渐扩散开来。



再也没有人提起国王和王妃了。说出的都尽是对新年的期待。



「『真爱』到底是是甚么呢?」



他们口中的那个,只是轻薄肤浅的东西,就像可以随便替换的装饰。



像笨蛋一样随便说出口。



「难道不是正因为不懂才想追求吗?」



我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坐在旁边的卢卡里奥回答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追求,暗示自己的爱是真实啊。」



「暗示……」



是吗?也许是因为没有定义才会深信不疑。不,也许是想要相信吧。



陷入沉思的我,食指被紧紧地握住。一边轻柔地揉着,一边移动到根部。他长长的食指挠着我的掌心。



「我认为,『真实』就是过去的集大成。」



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大大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几十年后,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对你的爱是『真实』的。」



嘴唇碰到了被抬起的手指。所有手指和手掌都是。



「请容我去确认。」



恳求的眼神让我心头一热,差点哭出来。



「不管多少次,请你确认。我也想知道。」



拉起卢卡里奥的手,像是签下契约般,把嘴唇贴在他的手掌上。



差不多该换日了。



乐团开始演奏慢节奏的曲子。从缓慢的弦乐器演奏开始,随着乐器种类的逐渐增加,曲子变得浑厚而庄严。



「是生命之歌呢。」



这首曲子表达了生命和春天到访的喜悦,作为期盼春天的曲子而闻名。



「虽然季节上的春天还远着,但大家都在期待了喔。」



听到卢卡里奥的话,我回顾今年一年。



今年总觉得发生了很多事。太多了。



从女仆的工作调到贵宾室,现在是王太子的专属侍女。而且还有了未婚夫,明年就要和卢卡里奥结婚了。



是不是太波涛汹涌了?



「明年也这样一起过吧。」



正想着真是匆忙的一年时,发旋被吻了。



虽然是被带出会场的,但还是和去的一样横抱着。羞愧得把脸埋在肩膀上抬不起来。趁这个机会肆意妄为。



「安娜,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行。」



「只对我。好吧?」



「……不行。」



「没关系,没有人在看。」



因为。伴随着这句话,传来「嗖」的一声,接着「砰」的一声,大气震颤起来。



不由得抬头一看,夜空中绽放着美丽的烟火。



接着是两发、三发,璀璨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



大家都看着天空。



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烟火照亮了卢卡里奥那距离比想像中还要近的脸。



「好啦,只准看着着我。」



那如同刷过口红般艳丽的嘴唇,夺去了我的视线。



明明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但眼神却很有力,让我身体深处为之一颤。



好狡猾。



明明是被他要求,结果却如卢卡里奥所愿。



想要打破他那从容的表情。



涌起一丝对抗和恶作剧的心,把搭在肩上的手用力一按,伸出上半身。咬住他露出笑容的下唇。



「新年快乐!」



看到他因为惊讶而变得毫无防备的表情感到满足时,却见他露出比平时更不怀好意的微笑。



啊,糟糕。



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像啄食一样吻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时,结果脸颊、眼帘、整块脸都被他吻着了。



「安娜,我喜欢你喔。」



伴随着炽热的吐气,告白的答覆就这样消失在了卢卡里奥的嘴里。



缙起了礼拜堂告知新年的钟声。大概全国的教会都在鸣钟吧。



中间虽然听到了「啊……真想让你哭得一塌糊涂」这样危险的台词,但我还是想全力回避。



因为明天也很忙,所以坚决拒绝。



新的一年,就是从这样的攻防战开始的。



◆ ◆ ◆



从王族居住的克罗林纳斯宫到北面的卡普诺斯山脉,有一片广阔的森林。王领的森林每年只在狩猎祭等场合使用一两次,平时都不见人影。



森林深处有个小湖,湖畔建了一座小小的离宫。彷佛融入森林一般朴素的建筑物虽不华丽,却建得很是坚固。



离宫前停了一辆马车。克利福德侯爵一个人,从用来微受出行的朴素马车上走下来,抬头望着安静的离宫,扬起了嘴。



从离宫迎接侯爵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带着伤疤的吓人脸孔,压根儿不适合穿分配的侍从服。侍从行了一礼,打开了玄关的门。



一进去,就听见楼上传来女人尖叫声。虽然不知道她在叫喊甚么,只听见话音间有打破东西的声音。



「如果不要的话,全部撤走也不妨啊。」



「遵命。」



如果要破坏,那家具和衣服都不需要了吧。



「小心别让他自尽。必要时把他锁起来。」



侍从用手一示意,待在一旁的佣人就向楼上移动。



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到二楼报,这里却截然相反,静悄悄的。门前站着两个佩剑的士兵。士兵不加阻止,侍从没有敲门便打开了门,确认里面的情况后,催促侯爵进去。



没有灯光的房间虽然是大白天,却显得昏暗阴郁。



房间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垂头丧气的样子,让被脂肪包裹的身体显得更加圆润。他慢吞吞地朝着传来的脚步声望去,在目光捕捉到克利福德侯爵的瞬间,以其体型难以想像的速度迅速靠近。想要抓住的手臂,却被侯爵身边的侍从用力抓住,发出不堪的惨叫。



「住手,放开我。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国王,是一国之父啊。」



克利福德侯爵无言地看着流着泪抽泣的男人。



虽然嘴角带着笑容,但冷酷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对自称国王的男人的蔑视。



「很遗憾,您已经退位了,先王陛下。」



那张没出息才变得苍白,转眼间身体不停地颤抖,气得面红耳赤。



「我才没有退位!是他们,是西奥多强行闯进来的。他才是元凶。对了,是反叛,是谋反。呐,华莱士,逮捕西奥多吧。那样的话,我送你宰相的宝座。」



抱住大腿恳求的样子,看起来丑陋而寒酸。



如果要赏赐外务大臣克利福德侯爵的话,大概只有悬空的宰相或公爵的地位吧。但是,克里福德侯爵对这两个都不感兴趣。



「没错,是西奥多。是他和伯爵联手,陷害了我。」



在男性继承权占优势的我国,作为嫡子的王太子要用肮脏的手段把国王拉下来,几乎没有甚么利处可言。连这种事都没想过,还是那么没出息。



侯爵已经厌倦了只会作出有利自己的妄想,把手里的手杖往先王的大腿上一挥。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先王惨叫一声,抱着被戳到的脚在地上打滚。察觉到他再次拿起手杖的举动,先王不成样子地爬着想要逃走。



手杖喀嚓一声在地板上响起,紧接着传来短暂的惨叫。



「以前,当我的表姐妹控诉自己被冤枉时,你怎么做了?」



当侯爵踏出一步,先王就胆怯地后退。



「被那女人怂恿的你,不单自个儿废弃了婚约,还把自己塑造成美谈,把她写成了恶女。」



「啊,那是、王妃。我也是被王妃陷害的。对了,我要洗脱她的冤罪。爵位……对了,就赐她爵位吧。是土地?还是金钱?不然的话,索性赐她个好男人……」



一连串令人不快的借口让侯爵忍无可忍,再次拿起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先王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侯爵的脸色。看到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气。



「能闭上你那张脏嘴吗?」



「你、你说甚么……华莱士。」



「可以的话,请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因为会让我作恶。」



面带微笑地吐出辛辣的话语,令先王瞠目结舌。



解除婚约后也一如既往地侍奉着自己,先王一直以为他会作为外务大臣辅助自己。说到底只是表兄妹。肯定是讨好身为国王的自己更有益。



「如果觉得那个女人比她好,那只消通过正规手续解除婚约不就好了。根本没有贬低她的必要。而且,你还在她唆使就这样堕落了。远离政治,沉醉于丑恶的欢乐,真是可悲。」



「我,我……我,没有错。西奥多……是西奥多,还有王妃也是。都是王妃的错。诱惑我的侍女也是,带她来的伯爵也是。不是我的错。」



「不,这是你的罪。有罪就要有罚。不过,你身为国王之身,得给予相应的待遇才成。」



听到相应这个词,让先王看到了希望。



虽然被儿子拉下台,但毕竟曾是国王的尊贵之身。一定会受到周到对待,等事态冷却后,还能再次回到克罗林纳斯宫吧。



「先王陛下,你还记得他吗?」



侯爵指了指那个长相吓人的侍从,但先王不记得那张脸。说到底,他本来就没在记侍从的长相。这几年就只有跟可爱而顺从的侍女们嬉戏的记忆。



「他便是当时的她的护卫骑士。从那时起,他一直努力精进,现在已经强到能徒手扭断野兽的头了。」



侍从像炫耀一样活动手臂的肌肉,从衣服上也能清楚地看到隆起的肌肉。看到他那强壮的身姿,先王感到恐惧多于安心。



「以他为首,贝奥尔德家的精锐会守护这个离宫,请放心。当然了,我也会全力支援的。」



虽然举止温和,语气礼貌,却一股恐惧从脚下爬了上来。



「安心」这个词更是让人感到不安。



侯爵口中的贝奥尔德家,就是他前未婚妻的娘家。自从解除婚约以来,他们远离了政治和社交界。但他们对元凶的先王应该没有丝毫好感。即使是贪色糊涂的脑袋也能明白这一点。



「华莱……不,侯爵。救救我。」



「啊啊,对了。」



侯爵用灿烂的笑容打断了面无血色的先王的话,冷冷地俯视着还坐在地上的先王。



「这附近有熊和狼之类猛兽栖息。小心不要胡乱散步,否则会变成猎物的。啊,不用担心。日后我们会安排忠实的看门狗。虽然能够容易咬死人类,但都是忠心服从我们的好狗,所以请放心。」



看到脸色发白的怯惧的先王,郁闷稍感发泄的侯爵微微一笑,辞别后打开了门。走廊对面传来来时也听到过的尖叫声。



「哎呀哎呀,真是羡慕啊。能和『真爱』结合的对象共度余生,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恭喜你。



这样作结时,先王的表情真是值得一看。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贝奥尔德家、她的丈夫路基安纳伯爵,还有我们家,大家都期待不已。日积月累的憎恶不会这么轻易消失。虽然消弭不了,但多少会变淡吧。



怎么能轻易让他死呢?



在众多的亲人中,只有她是特别的。这份心情是恋是爱都无所谓。我让她伤心了。理由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妻子艾玛丽,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从外面仰望离宫。



看着静静地伫立的坚固牢房,心里很是满足,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目送离去的马车消失后,侍从从大门进去,喀嚓一声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