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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不小心冲动了(1 / 2)



“它是,死了吧?”



昨晚鸟笼还放在食堂中央的桌子上。最后见到的时候鸟笼的位置也没有改变,笼子的门也好好地关着。



和昨天晚上不同的,唯有里面的小鸟的头被折断了这件事。



扭曲变形到直直地向面向后方的姿势,凭直觉都一看便知是死了。明明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昨天还觉得惹人怜爱的滚落到鸟笼底部的羽毛,如今已经失去了惹人怜爱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瓮屋同学。



“我今早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对瓮屋未优这位女同学的印象是她的语气富有特征和衣服上别了很多装饰。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像个公主一样,一想到她是瓮屋财团的独生女就觉得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平常都保持微笑的瓮屋同学今天也露出了变得非常消沉的面孔。



“八彦先生已经确认过了,好像是真的死了。”



“即使没有我出面,也都知道了吧。”



和渚君压住帽子的一角,叹了口气。



“死了。总之,为了保留现场暂时没有碰,但是它死了这个事实是没有错的。”



“保留现场………………”



能够让人联想到某种案发现场和搜查的情景,是非常煞有介事的话。



“嗯嗯,当然了!因为这只鸟并不只是单纯地死了而已。”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三名学生的最后一名,幕贝君。



“这只鸟可是被杀害了啊!”



我对于打打杀杀这类的话无法产生实感。



“这………………”



我边说着边知道自己无法否定。



“笼子还关着就说明不是鸟自己跑出去受伤的!很明确的是脖子被折断了肯定是外力造成的!也就是说,是有人杀了它!”



大概,肯定,我虽然讨厌这样的推理,但是肯定会变成这样。



我靠近鸟笼用手指摸了摸。这段时间,我们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笼子还一点伤痕都没有。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鸟笼中的小鸟的头也不可能折断。



大概是有人有意这样做的。



“那个,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叫警察—————“



刚张开口的幕贝君闭上了嘴。



在这座岛上根本没有警察存在。



“………………是这样呢,总之先等其余的人过来如何?”



瓮屋用客气的语气开了口。



“虽然说我们都有空的时间不多,但是早上不来食堂的人占少数。即使不是如此,如果我们一直在食堂门前等着的话,关门的时候我们应该能问个一遍。”



“也就是说…………由我们来听取学生的情况吗?”



瓮屋同学冲着幕贝君露出了笑容。



“意思是由我们来找出犯人。”



犯人,一听到这个词就感觉很郁闷。



虽然交流的有多有少,但是让我交流过的那些人去背负这句话还是太沉闷了。



“竟然说由我们来找犯人………………?”



“嗯嗯。我认为我们有这个必要。”



“但是,由我们来找犯人这件事不符合道理啊!”



“不,事实上如何呢。说不定会不一样呢。”



回答这句话的是和渚君。



“至少不会认为是老师杀害了鸟吧。”



“为什么?”



“赖子老师很温柔,陆奥老师如果连鸟都杀的话,肯定直接来杀我们了吧。关于仁崎老师,我还知道的不太多,不过说到底她知道我们养鸟了吗?”



先不论各自的评价,我同意老师们跟这件事无关的这个想法。



“然后,我不认为老师能帮我们找犯人。他们可是把我们带到这座岛上的人啊。从老师的角度看的话,小鸟这件事并不值得受罚。”



“这,也许是这样………………”



瓮屋同学接近了一步触摸着眼镜的幕贝君,用像是低语一样的声音说着。



“在这座没有司法存在的岛屿上,肯定没有办法查到真相。但是如果对造成这样的事件的犯人放着不管也实在是太恐怖了。”



“唔…………”



“自己找犯人肯定是最正确的做法。”



幕贝君虽然闭上了嘴,但一会的功夫他最终还是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好,总之我们先去听取学生的情况!先等同学们过来吧!”



“嗯嗯,我们就这样做吧。”



“汤治也没有异议吧?”



话题转向了我,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该说什么。



我很想解明奇卡布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找犯人这件事是这么正确的一件事吗,我还不清楚。



最后,我露出了敷衍的微笑。



“是啊。如果大家聚集到一起,说不定会有知情的人在呢。”



“人都聚集来的话,秋徒先生也会在这之中呢。”



瓮屋同学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绫卷君的名字,我眨了眨眼。



“绫卷君很厉害吗?”



“秋徒先生很聪慧,而且是非常温柔的人。肯定会借给我们力量的。”



看来瓮屋同学对他的印象跟我对他的印象好像是大相径庭。



“总之就按照召集所有学生这个目标去,可以吗?”



“先不管有没有人协助,作为行动来说这是最确切的了!既然这座岛上没有司法,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手去行使正确的行为!我们要找出犯人!”



幕贝君的声音高昂,在这空旷的食堂回响。



终于‘明日的犯人’各自在各自喜欢的时间来到了食堂这一带。



从我起床之后经过了一个小时,除了语木同学外全员——也就是说,十一名学生都聚集在了食堂里。语木同学难道今天也睡过了吗?



除去最开始的‘特别课程’,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



但是很遗憾,值得纪念的初次集会的氛围并不能称之为柔和。



“这里面确实有犯人!有谁能够自报姓名!”



整个食堂回响着幕贝的声音,大家对此的反应是冷淡的沉默。



只能说是毫无办法。



现在在食堂的全员都被作为嫌疑人而聚集在一起的。



我们之中有人杀了小鸟,而且隐瞒了这件事。



我们互相交汇的视线充满了猜疑,理所当然,一旦触碰就会浑身发麻的敌意在空气中弥漫着。



像是有些着急了,幕贝君推了推眼镜。



“不,已经没必要询问了。犯人就是你吧,田病!”



“啊?”



对上田病君危险的视线,幕贝君毫不畏惧地逼问。



“这只鸟之所以被放在食堂是因为前些天你的行动!而且你有觉得鸟的叫声很烦的动机在!”



“你明明戴着眼镜却是个笨蛋啊。只要鸟笼被放到食堂里了我就不觉得有多吵了,我没有特意去杀它的必要啊。”



“但是你是‘明天的犯人‘。对于杀死一只鸟是不会产生罪恶感的吧!即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动机也可以杀它,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令人意外的是给幕贝君泼了冷水的,是他的青梅竹马伊佐仓同学。



“诚,笨蛋是你。”



“伊佐仓!?”



“并不是‘你‘,是所有人。我也是,你也是。”



因为这份指摘太过于一语中的,田病君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是啊!话说,即使是你杀的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幕贝!”



穗管同学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她像是刚起来床的样子,都没有化妆,戴着跟黑色皮肤对比鲜明的白色口罩。



“那个,这样的话,不就说明我们这些人里有杀了小动物的罪人吗?只要找到终端里显示是这个罪状的人不就解决了吗。我们来顺次说一下自己的罪吧。”



友根同学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我不要……而且,既然这个提案是穗管同学提出的,那我认为穗管同学就应该首先说出自己的罪才对。”



“啊?!为什么是我啊!?又不是我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并非自然死去,而是由某人的手而造成的事故死?”



“不,不是七三,做的………………!”



“明明谁都没说是名鹰做的,你这态度,太可疑了吧!?”



议论在一瞬间变得乌烟瘴气,没有人能够掌握这件事的全貌了。全员都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妄图想让话题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一句句话语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冲击到耳根深处的喧嚣声。不经意间有人拍了拍正不知所措的我的肩膀。



是一脸郁闷的和渚君。



“夕日,是不是叫小加奈会比较好?“



“是啊。我认为这场骚动不怎么好。”



“如果按照现在的走向,大概不在的人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小加奈也有自己调查的权力在啊。”



“……………………这一点倒确实是。”



保险起见,我知会了一声远远地观望这场骚动的白夜君,然后走出了食堂。



果然,语木同学睡过了。



敲了门之后一段时间,语木同学也不确认一下是谁来了便开了门。屋内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语木同学。



“早啊~”



“早上好。需要我们等你洗完脸吗?”



“不用~……………”



刚起床的语木同学用着比平常更缓慢地语气边笑边说着。



“成为恋人的话,早上会被叫起来的吧。这样是不是很幸福~?”



“………………是啊。”



总之先肯定了她说的话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轻飘飘的笑容。



一想到这之后不得不向她说明的内容,我就感觉很郁闷。



“语木同学,你能立刻开始收拾吗?想让你去一趟食堂。”



“发生什么事了?~”



“奇卡布死了。”



没有回应。



语木同学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转过身走了。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睡衣的摸样,把头发束在一起,用笔猛插进去扎成一个团子。



“走吧~”



她毫无表情地迈着摇摇晃晃地步伐出了门。



语木同学赤着脚在地板上踩出‘啪啪’地声音。我边想着说什么边跟在她后面。寻找着要对马上要去食堂,看到小鸟尸体的语木同学应该说的话。寻找着一片乌烟瘴气的食堂中,能令大家和平地解决问题的话语。



还没把想法整理好就到达了食堂。还没等我说什么,语木先气势浩大地推开了门。



在那里的是除了我们以外的十个‘明日的犯人’。



还有,头被折断了的小鸟。



一目了然,看到了这一切的语木同学,“……………………………………嘿嘿“笑了。



“它死了。被杀害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语木同学在笑着,就好像是圣诞节的早上在袜子里找到了礼物的孩子一般,毫无烦心事,开心地笑了。用手捂着嘴,但是笑声还是从手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这是完全不符合这个场合的反应。



“语木…………?”



幕贝露出怀疑的目光,看向语木。



连刚才好像还和他争论过的田病,也开心地拍起手。



“喂喂,那家伙笑了啊!那她就是犯人吧!”



我连忙护住背后的语木。即使我觉得语木的反应不可理解,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那个,我不在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名鹰怯生生地举起手。



“七,七三我,想把小鸟,给,给埋葬了。”



“拒绝,这样证据就没了。”



“花房大人,您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吗?”



“我觉得你们能彼此认同就可以了,虽然挺难的。”



“真没用啊。我说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啊。”



“话说这边没有监控吗?看看监控应该就能知道犯人是谁了。”



面对友根的发言,绫卷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才说吗?早就该问一下了吧,但我还是回答你吧。这个宿舍楼里——不如说整个岛上都没有监控。应该是被有意清理掉了吧。”



“诶,为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笨蛋。”



关键是,我离开的时候讨论还在继续,而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因为语木出现而暂时冷却下来的讨论,又被炒热起来。



我正打算放弃吃早饭,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嗯!?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了吧!”



看了挂在墙上的钟的幕贝说。



他的巨大音量,让食堂里所有的对话戛然而止。



“所有人,聊天该结束了。我们去上课吧!”



“现在这件事是优先的吗?”



“那是当然咯!必须要时刻遵守规矩!伊真,我们走!”



幕贝拉着没什么干劲的伊佐仓的手,离开了食堂。大家看到他的决心,居然连阻止他都忘了。



然后气氛就变得尴尬了。



我们——也就是对小鸟有很强执念的名鹰,友根,还有和渚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和渚的话让我们行动起来。”算了,怎么都好,反正鸟已经死了。“



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当是谁杀了它,现在就算找到这个人也无济于事了。”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我们今早的对话里最有用的一句话了。所以我们就再没讲这些事,让这讨论无疾而终了。



学生们各自奔向了教室或者是别的地方。



留到最后的是我和语木同学两个人。语木同学肩膀颤抖着,暂时并不打算动身离开。我也不能扔下她,所以我们一直站在原地。



终于,她发出绵长的笑声之后用指尖按住鸟笼。



“早知道就给小鸟取好名字了~”



“为什么?”



语木同学的声音明明如此轻佻,脸上却没有露出笑容。只是一直静静地盯着笼子里的小鸟看。



“因为没法在墓碑上写上小鸟的名字。”



她自言自语着,将头转了过来。



“不,不对吧。这样下去连坟墓都做不成了。要保护好现场吧。”



“虽然我不认为要一直这样下去,不过目前是的。”



用理所当然的角度去思考的话,一直把尸体这样放着很不卫生。明明小鸟在活着的时候是如此惹人怜爱,死了之后尸体却会腐烂生出虫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想着同样的事情,语木同学比起叹息来说不如说是轻轻吐了口气,在这之后向我露出了微笑。



“夕日君,能帮我找出犯人吗?”



犯人二字直击向我的咽喉,我在咽喉感到疼痛的同时尽量回以语木同学同样的微笑。



“为什么是我?我可没有那么聪明哦。”



“但是你能做到吧?~”



语木同学说完之后像是又感到疑问一样歪了歪头。



“啊,不是。我是说想让你做到。我想让你做到~”



“为了能埋葬奇卡布吗?”



“嗯。我啊,希望能找到犯人。小鸟死了,有人杀了它,所以我想知道是谁做的,又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语木的头歪向了与刚才正相反的方向。



“所谓悼念小鸟的死,就是指做这样的事吧~?”



究竟如何呢。



悼念某人的死,为某人的死而伤心,这些事是需要这么具体化的事吗?比如,如果这里是本国的话,是不会想去寻找一只鸟死亡的真相的。我们应该或是为了它哭泣,或是不为它哭泣,或是吃饭,或是抬头稍稍凝望着天空释怀它的死亡就结束了。这一定是与骚动和喧嚣都无缘,只是安静地自我消化而已。



但是这里是铁窗岛,我们都是‘明日的犯人’。



现在,我又感觉有些气馁。



“………………………………是啊。我们就这样做吧。”



我敷衍地表现出了赞同。



我为语木同学做出了辩解。大概,肯定,她明知没有意义,只是单纯想要从因奇卡布的死亡感到的痛苦中转移视线而决定追查出犯人罢了。



“也是哦~”



语木同学边说着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所以,大概这样就好。



这一天,我第一次凭自己的意愿翘了课,向着屋顶走去。



跟我预想中的一样,绫卷君在这里。



“早上好。你真喜欢屋顶啊。”



屋顶放置的桌子上有一台电动榨汁机。绫卷君在将摆放在桌子上的大量的蔬菜和水果一股脑地往榨汁机里塞。



马达的声音充满整个屋顶,绫卷君的视线也一如往常的充满了不悦。



“找我有何事?汤治。”



“我想抓住犯人,所以首先找到了绫卷君。”



“为什么是我?”



“这个为什么是指想让绫卷君帮忙的理由吗?还是说,我来这里找绫卷君的理由?”



“两边都回答一下。”



“对于找绫卷君帮忙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瓮屋同学说过‘如果是绫卷君的话能祝我们一臂之力’这样的话。”



听到我说的话,绫卷君停止了动作。



“……………………原来如此,是未优说了什么啊。“



“我还是再回忆回忆那些话比较好吗?“



“不用了,我能大概想象到她说了什么。“



他将榨汁机停下,将做好的冰沙倒进了两个杯子里。



绫卷君将被平均分成两份的杯子向前推的同时,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



“坐下。作为来跟我商谈的谢礼,我会知无不言。”



我边坐下边轻轻抬起眉。



“你真是个好人。”



“并不是。这是让我知道瓮屋未优在传播我的不当评价这件事的谢礼。在这之后我会让未优好好地闭上嘴。”



“绫卷君不是瓮屋同学说的那样的人吗?”



“她对于我这个人的认知都是错的。”



绫卷君露出了像是厌恶的苦笑。我喝了一口冰沙。



比冰箱里的蔬菜放置区域浓郁百倍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



“所以,你想听什么?”



“感觉能抓住杀害小鸟的犯人的一切线索都需要。”



“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我能说的可不多啊。”



边说着绫卷君边拿起终端操作着。



传给我的是简洁明了的文字数据。时间和名字,是入食堂还是出食堂,整理得井井有条。总量并不算多,甚至不用动滚动条。



“这是早上的谈话……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谈话……的时候大家做出的各自的证言。为什么深夜进入食堂的证言也整理好了。”



“绫卷君原来认真听了这一次的谈话啊。好厉害。”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表扬我的话,就是看清了我的证明,真是令人不悦。”



“你性格还挺别扭的呢。”



“而且无论怎么看这份数据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想到了他会说这句话,喃喃道:“果然如此”。



“并不能成为证据啊。”



简单地看了一下,发现并不存在同时进入食堂的学生。



也就是说,能够相互证明证言的正确性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不能证明正确性的证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就连当推理游戏的线索也不成立哦。”



“没有监控摄像头这点挺让人头疼的。”



如果食堂的出入口被监视了的话就会更简单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设置监控摄像头呢?”



老师不会以为这座岛上不会发生任何纠纷吧。



“理由我大概能想到,但是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所以我并不打算说。总之,重要的是这座岛是被有意图地拆除了监控摄像头这件事。”



绫卷君将冰沙一口饮尽,我从他的动作感觉到他比以往要更加烦躁。



“还有,这是最后的情报,教师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特别课程’也不包括在内吗?”



“嗯,因为跟你没关系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以什么为证据,但昨晚教师们没有人来宿舍楼,所以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特别课程。”



说实话,我虽然也想象过这个可能性。



杀掉奇卡布只是为了得知“特别课程”带给我们多大的影响,或者能让“明日的犯人”多少有些改善的其中一环行动都一点不奇怪。



但是,现在这条线索断了。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学生策划学生执行的。更进一步的事情我也完全不知道了。”



我再看向面对榨汁机的绫卷,吸了一口奶昔。



“啊,熊田他不是老师所以也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这样的漏洞呢?”



“我为什么非得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呢?”



“也是啊。”



证词没什么用。



也没有能证明他们行动的证据。



也没有能来帮助的大人。



我能确定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被折断脖子死掉的奇卡布,还有每天能见到的同学的身影。



只有这些是明明白白的。



“如果期待着我手上有什么证据的话,那真是抱歉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还是那样才比较好吗。”



确凿的证据。明了的分析。



最好是不管谁都能认可的,清晰的推理。



不过这个岛上这些都没有用,所以,嗯,



“那我就只能,用最差劲的方法去解开这个谜团了吧。”



所以我那天上午,走向了犯人那里。



翘了课之后我慢慢地绕着整个岛屿走,等找到要找的人时已经是正午了。



“你在这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在我们被直升机送来这里的时候降落的机场。



和渚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是杀害小鸟的犯人。



“我在找你呢,和渚同学。站在悬崖边是犯人的爱好吗?”



正在远望大海的和渚将整个身体转过来看向后面。



“夕,夕日。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和渚你要杀掉奇卡布呢,我是来问你这个的。”



和渚没有给我任何想象中会有的反应。



他只是稍稍歪过头来,摸着斗篷的边缘。



“为什么是我?”



“你是问我为什么觉得你是犯人吗?还是说为什么非得告诉我你的犯罪动机的理由?”



“你不介意的话不妨都说了。”



“那,你就是承认了吧。我先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我坐在和渚旁边。



我深吸一口气,将水汽吸入肺中,感觉到心像逐渐生锈了一样。



“思考应该从确定的事情开始着手才行啊。“



“确定的事?”



“奇卡布因为脖子折断而死。它的尸体躺在了紧闭着门的笼子里。鸟笼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看不就知道了。”



看了就知道,这是最重要的。因为在这座岛上证言没有任何用处。



“那,就是说犯人……嘛,虽然是和渚君,不过这里作为假设的犯人来说,为什么‘它’要杀掉奇卡布呢?“



“鸟难道没有因为事故死的可能性吗?虽然一不小心变成了事件,但生命不就是意外脆弱的东西吗?”



“如果是事故死的话,感觉有些事情说不通了。”



我看向自己的手掌,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抓紧了岩石的表面。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犯人做了这样的事。”



“如果是事故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很奇怪哦。首先,鸟笼的位置和前一天晚上的位置毫无变化。也就是说并不是地震啊强风之类的原因导致笼子自己翻倒造成了奇卡布死亡了吧。”



“事故也不仅仅是这些吧。就比如说,某人想跟小鸟玩,一不小心做了错事这件事不也是有可能的吗?小鸟的颈骨可是意外的脆弱的哦。”



和渚君一直强调着不能确定是某个特定的人做的,我也简单地点了点头。



“嘛……就算是这样,这也很奇怪。”



“是这样吗?”



“如果说我不小心杀害了奇卡布,因为不想被别人责备,所以要把它藏起来的话————”



脚下传来了波浪绽开的声音。



“——————嗯……我大概会把尸体扔进海里吧。”



“……………………”



“只需要把鸟笼的门打开,把窗户也打开的话就完美了。一不小心忘了把锁关上,小鸟趁着晚上逃走了。应该会让人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个假设可能也会有人提出质疑,不过并没有任何可以否定的证据在。



“一不小心造成了事故,什么也没想就逃走了,这样有没有可能?”



“这样的话鸟笼在原来的位置而且门还关着这件事就很奇怪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故,如果是能把鸟的脖子折断的程度的冲击的话,鸟笼不可能好好地摆在案发现场才对。



“鸟笼是人为被放置在那里的。也就是说,致使奇卡布死掉的,不是事故,而是人为。这样想的话所有事情自然就都符合常理了。



“是这样啊。那,就算小鸟是被杀死的。是某人确确实实地要杀掉小鸟,并杀害了它。那么,你在此断定我就是犯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和渚君将捡起来地小石子扔到了海里。



“即使有无论如何也要杀掉小鸟的动机在,一下子能想到的不就是‘在找茬’这个动机吗。这样的话应该是忠广才对吧,看起来就像是会杀害小动物的人。”



“你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名字呢。”



“他本人又没有否认。”



“是吗,可能是吧。但是,这样的话果然也很奇怪。”



视野的一端,和渚君露出了纳闷儿的表情。



“小鸟的脖子被折断,躺在了笼子里。那么,犯人为什么要折断鸟的颈骨呢?”



“不就是为了杀吗?”



“如果只是为了杀的话确实是这样。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找茬而杀的话,稍微有一点奇怪。”



“…………………………什么意思?”



和渚君露出了完全不开窍的神态。



“那个,这么说吧。比如说我为了要‘来食堂的人都觉得难受’的话也不会把脖子折断。我会选择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方式杀掉它。”



我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摆出剪刀的形状,做出咔嚓的动作。



“不用太认真思考就能想到几种吧,做得更漂亮的方法。”



“…………。你还真会考虑这些可怕的事情啊。”



“我只是举个例子。但是其实谁认真思考一下都能想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大概今早在食堂的争吵就会更激烈吧。



只是脖子被折断,没有更令人震惊的杀害方式的话,估计也就勉强能引发争吵而已。



这样一想就让人更加无力了。谁都不想有能用“只是”这个词来形容脖子被折断这件事的经验。



“这样一想,把脖子折断这种方式,让人觉得带了很强的目的性。”



可能他自己没意识到,和渚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如果我出于什么原因必须要杀掉某个动物的话,我肯定是选择用毒药毒死。对我而言必须要碰到它才能杀掉的方式,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你是说犯人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杀掉它吗?”



“肯定不是。折断脖子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人一眼就明白它‘死’了。”



我早上起来刚到食堂,立刻就注意到奇卡布死了。



原因就是它的脖子被折断了。如果只是掉到笼子底部,也许还会有人体会不到其中蕴含的明确的死的意味。



“但是,这又是避免选择更暴力的方式的结果。让人很明确地知道它死了,但又不见到血的最稳妥的选择。”



犯人最终选择了这样的杀害方式。



我也明白了凶手暗含的意图。



我自认为我明白了,继续说道。



“犯人营造出这样的状况,意图只可能是要给我们看那个东西。”



营造出这样状况的某人,想要给我们看。



“想要让我们看到死亡。想要让我们看到尸体。所以才把让我们一目了然的尸体放在了笼子里。鸟笼在食堂入口附近,进了食堂自然就会看到。这样考虑的话就说得通了。”



而且凶手达成了他的目标,大概吧。



“是给我们所有人……吧。也有可能是给我们其中某一个人看的。只是那个人犯人自己都不知道吧。所以才把它放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



“…………所以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不应该是我,应该是和渚同学你才知道吧。我就是来问这个的。”



“算了,就当你说的大体上都是对的怎么样?是某个人把小鸟杀害了。这样做也是为了给我们看尸体。那你锁定是我的理由在哪呢?”



我用余光看着他。



来到岛上的第一天,他就和我搭话,和渚是我的朋友。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因为自我的妄想,认为给他贴上犯人的标签是不对的。



但是啊,和渚同学。



“为什么今早,你要我去叫语木同学呢?”



语木同学睡过了头,过了多久都没来。



而正是因为和渚的催促,我才去叫语木。



“有这么不可思议吗?理由我今早就说过了。”



“那时候我还没觉得无法理解。不管是说不在场就会处于不利的地位,还是说语木也有调查事情真相的权利,都不是不正常的考量。”



我要加个但是。



“但那只是在和渚君你没说‘调查真相也没有意义’的情况下。”



结束今早争吵的,正是和渚的那句话。



“就算是谁杀死的,事到如今查明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句话实在是无比正确。就算我们指责犯人,死掉的小鸟也无法再度飞翔了。



前提条件是只要这句话不是从为了找出真相把同学们叫出来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和渚同学什么时候都能说出那句话。要是你真是这么想的,早就在我叫语木之前说了,给争吵画上休止符了。”



“………………”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那里,大概大家都在各说各的,各有各的想法,只有你的发言能看出明显的矛盾来。你要我去叫语木,却最后说没法知道真相。只要想想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我深吸一口,海风进入肺中,说道。



“你出于一些原因想给我们大家看小鸟的尸体,然后在语木来的时候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因为那时候所有人就都到齐了。”



和渚不带感情地静静回答道。



“所以说我就是犯人吗?”



良久,只有涛声充斥我们两人之间。



这之后我笑了起来,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骗你的。这哪算得上推理呢。”



“喂。”



“完全没有证据,逻辑也一片混乱。说到底其实犯人也不一定是只有一个人。比如某个人因为事故害死了小鸟把它藏起来,又有某个人借着兴趣把鸟笼和尸体放在了桌子上。要是考虑这样的事情经过的话,那之前的话就全白说了。”



说到底这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



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者,在这连猜测都没有意义的小岛上,还想要推理什么。



“那你刚才说的话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面对摆出震惊表情的和渚,还是笑了出来。



“但是啊,你看,从最初那天开始,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们是好朋友。”



“谢谢你能这么想…………但是这和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