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序章(1 / 2)



台版 转自 chelsealoli@轻之国度



“呐,夏目智春……你对选择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想起了这段话。



那是某人对我的提问。我想自己应该是在作梦吧。意识会被稍梢唤醒,大概是车辆疾驶在



高速公路上所发出的振动与引擎排气声之故。



这辆车是外国制的中古小型车。驾驶者是一位比我略微年长的女性。她散发着好像随时在



微笑的不可嗯议气氛,纤细的双肩上还披着一袭穿了很久的白衣。



女性轻松地握着方向盘,并对着睡在助手席、毫无防备的我,单方面地冷静述说道:



“在许多可能的选项中选出一种未来——如果你认定的选择是这样,也不能说这种定义是



错的,只能说它并不完整也不全然正确,而且如此幼稚拙劣的嗯考方式很可能招致误解。”



我嗯考着女性的话中涵义。



听过了无数遍无数遍的一番话。遥远的记忆。那是在什么时候听谁说的?正处于睡眠状态



的我想不起来,甚至就连自己是否在作梦都无法肯定。



然而女性还是继续说着:



“此外,如果怀抱着‘可能会有更好选择’的傲慢妄想,可以说是为害最大、最邪恶,也—最糟糕的一种念头。毕竟人们不可能知道每一个选项会导向哪一个未来。”



恐怕她说得一点都没错,我想。



科学的些许进步教导了人类“未来是不可确知的”这项无趣的事实。因此就算我们如何绞尽脑汁,也不可能选出所谓正确的未来。



我心想,既然如此干脆继续睡好了。就算真的必须选择一种未来,也不一定非要由我选。



假使我连交给别人选择的自由都没有,不如让持续流逝的时间作主,使世界变成它自然而然该有的样子。



就如同在嘲笑我这种想法般,女性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告知道:



“不,其实……人类连不做选择的自由都没有。那就好比已经存在的事物认为自己不存在



一样,必然会产生矛盾。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天,人类就必须做出选择。嗯考自己不要嗯



考,其实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嗯考,同样地,不做选择这种选择,其实也是一种选择。”



车辆这时转向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大概是离开高速公路了吧。交流道。分歧点。



夕阳照亮了她的车。从云层缝隙间泄出的赤色光芒让人联想到灼热的火焰。



我微微地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另一边。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玩弄着白衣女性的头发。



ETC的电子音听起来分外刺耳。



“况且当你选择了不做选择这种未来的瞬间,其他选项所诞生的、数不尽种类的未来便会



同时消灭。即便你取消了上述选择,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并重新再来,新选择所制造出的,也



只是新选项所衍伸出的未来罢了。你以前原本能选择的未来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被你放



弃的未来或许能让你获得重要的事物,以及让你认识重要的人,但都不会再出现了。”



女性的话深深刺穿了我的胸膛,带来充满悔恨的痛楚。



不存在的事物。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我即使在朦胧中也不知为何觉得可以理解这番话的



意嗯,对那些被我消灭的事物更是感到非常惋惜。



“夏目智春,你已经明白了吧?选择绝对不只是挑选一种未来而已,它会将除此之外的可



能性全部粉碎。你必须背负所有被遭你破坏、践踏、消灭的世界生命,以及庞大的精神力质



量。那才是你被赋予的唯一选项。”



是啊,没错,我终于察觉到了。



女性并不是在对我说教,也不是在等待我的回答。她那看起来总是在微笑的表情,让我联



想到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她打从一开始就企图非难我,责备我所犯下的罪过。



这时女性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我换种说法吧。你的选择已经结束了,剩下来的只是忆起它并予以接受罢了。毕竟



你只是那个男人所遗留下的影子。是在比夜晚还深沉的幽暗深渊中诞生,被黑科学之光芒所包



围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女性的这番话笼罩了我的耳膜。她开始提高车速。



半梦半醒的我回想起来。我曾经走过这条路,而且也知道以后还会再来一遏。那将发生于



离当下不远的未来——因为我所选择的归结就是这里。



夕阳就像在告知暗夜即将降临般,发出最后的余辉。



我终于完全陷入了沉眠。



O



“已经到罗,智春。”



有谁正扯着我的脸颊。



不,更正确地说,是我自己的左手在扯自己的脸颊,而且命令手做出这种动作的不是我。



那是出自附身于我的——某个幽灵。



“……很痛耶!你想做什么?”



我睁开被泪水沾湿的双眼,一名少女无视于重力、飘浮在我的头顶。她那淡色的秀发在半



空中披散开来,还以混杂着苦笑的表情俯瞰我。



少女是我熟得不能再熟的操绪。她曾是我的青梅竹马,现在则变成了幽灵。穿着洛芦和高



中夏季制服的她,正打量着猛力揉眼睛的我。



“智春到底要昏到什么时候呀,已经到了哟!”操绪无奈地说着。



“已经到了……到哪里?”



“嗄?等等,你振作一点吧!医院啦,医院。”



“……啊?”



我那终于能抓住焦点的眼珠,开始确认自己目前身处的地点。



这是位于视野良好的高台处,一栋有着石灰外墙的白色建筑,屋顶刻有红色的十字标志,



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医院。正面玄关附近有公车站脾,还停了一辆公车。话说回来,刚才我们应



该就是搭那个过来的。我睡眼惺忪地投了车资并走下公车,来到医院的候诊区附近时,记忆就



像被切掉电源般突然中断。一瞬间我本来只想手扶着墙壁休息一下,结果却好像直接睡着了。



等我终于清醒过来,看见一名女性倚墙站立着。那是一位身穿粗犷牛仔裤并套着白衣的女



大学生。年纪大概在廿岁上下吧。这位姊姊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夏目同学,你看起来好像很累了。昨晚几乎没睡吧?”



她拨了拨垂肩的秀发,一股陌生的气味顿时飘来。就读医学院的她,身上经常有奇怪的药



味。她所调制的药品,之前也曾让我吃足了苦头,那段往事我一点也不愿回想起来。我总感觉I



自己在作恶梦的原因,或许是那股药味所造成的吧。



“律都姊……”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出现,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



潮泉律都——她是我房东的孙女。



此外律都姊也是我同班同学嵩月奏的表姊。我听说自从两天前意识不清的嵩月被送来这间



医院后,律都姊就一直在她身旁照料她。



“对喔,嵩月……!嵩月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扯着嗓子问道。再度忆起前来医院的目的后,那种暂时被淡忘的不安也随之袭来。嵩月



因失血过多而昏倒时,那轻得诡异且冰冷的身体触感依旧栩栩如生。



律都姊的反应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略略眯起眼盯着我。



“小奏的情况……?”



“呃……我听说事情已经过了两天,嵩月的意识还没恢复……”



“……什么?你是听谁说的?”



律都姊的表情顿时变得紧绷。



“科学社的代理社长……朱里学姊,她先前好像问过医院了……所以——”



“是吗……原来是黑崎……”



律都姊喃喃说了一句后便陷入沉默。她落下视线,似乎在嗯考什么,还发出了凝重的



“唔”一声。



“好吧,现在还隐瞒你也没用了。老实说,小奏的状况并不乐观。我想你也猜得到,她现



在变得非常虚弱。就算能恢复意识,大概也没办法过以前的生活。”



呵没办法像以一刚那样……过生活……”



操绪颤抖地说着。律都姊则静静地点点头。



“她最少要在医院里休养半年或一年……所以可能要暂时休学吧。不过在那之前还不敢保证她的意识能恢复。”



“怎么会……”



操绪惊愕的心情传了过来。



我则因晕眩而头昏眼花起来。心脏也像是被人捏紧般传来绞痛。



嵩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两天前的民航机失踪事件,为了拯救变成人质的我们,她发出了



超过极限的魔力,并就此失去意识。况且她会被卷入这起事件的原因也在我。



“你不需要感到自责。”律都姊道:“事情的大致经过我已经听说了。你也是受害者吧?



如果当时你们不在场,事件的结果可能会变得更悲惨。包括飞机上的全部乘客也……”



“但嵩月是因为我……”我以软弱的口气咕哝着。



“那么……你要为她负责吗?”



律都姊突然冰冷地质问我。她那混浊的眼珠紧盯着我不放。



“咦?”



“你说你要为小奏的事负起责任?你打算怎么做?”



“我……”



我无言以对。律都姊的气势彻底压倒我。想起意识尚未恢复的嵩月,我一点忙也帮不上。



嵩月之所以会受伤倒地,毫无疑问主因在我。为了度过平凡校园生活,而近乎以离家出走的方式进入洛高就读的嵩月,却为了这件事而被迫休学。更严重的是,她可能再也不会醒来。我想要承担这种后果的责任,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发现我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后,律都姊的嘴角忽然和缓下来。



“……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整整你。”



说完,她便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刚才那种霎时充斥周遭的紧张气氛也消失了。我不解地抬头望着对方,律都姊则对我轻松地耸耸肩。



“既然你专程跑一趟,要不要进去看小奏?”



“耶?可是嵩月不是……”



“嗯,她的意识还没恢复。不过让你看看她睡着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希望你能帮她加油打气。”



“好的……那就失礼了。”



我咬着下唇点点头。要去看尚未清醒的嵩月,老实说我于心不忍,但还是很想见她一面。



刚倒下的嵩月身体轻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真担心她会就此消失不见。而这种担忧到如今依旧持续着。就算她沉睡未醒,我也想亲眼确认她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



“请问——”



“小奏的病房在北栋的四二一号室。”



律都姊指着候诊室里头的通道,接着便直接以食指抵住嘴唇,对我促狭地眯起眼睛。



“老实说她现在是不能会客的。你要偷偷摸摸溜进去喔,就算事先敲门也不会有人来应。”



“……我明白了。”



律都姊说她正要去贩卖部,所以我们就在途中分开。我依据她方才的指引来到病房。



位于四楼的病房都是单人房。大概是因为如此走廊也不见人影,厌觉格外安静。



注明四二一号室的门牌旁边,果然有手写的嵩月字样。



我仰望着嵩月的姓名,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智春……进去吧?”



操绪做出推我背部的动作并喃喃说了三贤,我至此才下定决心。



“嗯。”



我静静地吐了口气,并握住病房人口的门把。这扇米色的门毫无抵抗地被我推开了。淡蓝色的薄拉帘在宽阔的病房内区隔出空间。我一句话也不说地进入房内,接着轻轻地拉开帘子。



随后我的动作便像结冻般僵住了。



出乎预料的光景映入我眼中。



“……嵩……月?”



我以既空虚又可笑的声音唤着对方。



位于床上的那位确实是嵩月奏。



白皙的肌肤与艳丽的黑发,还有那张绝对不会认错的端整脸庞。她就是这么一位因为太漂亮而缺乏实际感、宛如不存在于世间的美少女。



我与她那双会让人联想起黑水晶的眸子四目相望。



原本应该意识不清并陷入昏睡的嵩月,这时却直直地盯着闯入房间的我。



“啊……”



嵩月讶异地瞪大眼睛,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坐在床边的她如今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开始我只觉得这套服装太暴露了,花了一点时间才(插图)察觉那其实是内衣。披在肩上的睡衣扣子完全没扣,她只穿了一边袖子,就这么停下了动作。



她裸露的双腿上搁着一条湿浴巾,床边的茶几上还有一只装了热水的脸盆。这种场面就像住院中的病患刚擦过身体,正更衣到一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嵩月可爱的尖叫声响彻病房内。我则因为脑袋一片混乱而无法动弹。



问号在脑袋中不停打转。嵩月不是因意识不清而陷入昏睡状态吗?为什么她可以自己起床更衣?我想起律都姊叫我不要敲门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愉悦表情。



难道说——我被骗了,是吗?



嵩月以睡衣遮住胸口并弯下腰。然而那深邃的山谷还是让我不由得看傻了眼。嵩月对我的视线移动似乎非常敏厌,立刻以湿润的眼眸朝上瞪着我。



这也是我最后看到她的表情。



“等等,嵩月,这是误会——”



灼热的火球在嵩月右手急速变大,一瞬间便遮蔽了我的视野。那是嵩月一族的地狱烈火,能将膨胀的大气转变为高压的风暴。



“唔啊啊啊啊啊!”



从侧面而来的巨大冲击力向我袭来。



我连同病房的墙壁一起被炸到走廊上,就此失去了意识。



O



过了十几分钟后,在医院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