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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喂,不可能吧!我还以为留学生是个金发美少女,所以期待了好久哩。」



樋口说完再度砰砰拍打女孩的头。



这个嘛,阿妮娅·福尔切小姐的确拥有一头亮丽金发与势必会长成美少女的精致五官,但跟樋口妄想中的形象差距恐怕也不在话下。



「为什么这种小鬼头要转入我们班哩?太诡异了吧。她还是个小鬼、小鬼哩!我今天特地跑来接机真是白费功夫……啊,对了,你有没有年纪大你几岁的姐姐啊?」



不知道是不是愈说愈开心,樋口问话的同时竞像是在搔着小猫的肚子般使劲抚摸少女的头部。阿妮娅则摆出一张臭脸、毫无反应地任樋口摆布好一会儿。



「好痛!」



接着才冷不防伸直腰杆用力咬住樋口的手指。这种反应的确很像小猫。



「你这个臭小鬼在搞什么!」



好不容易甩开阿妮娅的樋口,按着留下清楚牙印的手指泪眼汪汪地咒骂道,随后他又以非常恐怖的表情瞪着那个小女孩。



跟小朋友认真未免太不像话了。但就在我企图阻止樋口的同时——



「那边的旅客们,请赶快让开!小心!」



机场的清洁人员以异样高亢的声音大喊,我们一行人只好赶紧回过头。



某架白色的四方形巨大机器正以惊人的气势朝我们的方向冲来。



那是在机场大厅经常可见的清洁作业车,下方还附有帮地板打蜡用的电动刷子。然而此刻驾驶座上却不见清洁人员的身影。无人操纵的这架机器不知为何突然失控起来。



失控的清洁车很不巧地撞上了正愣愣站着的樋口。在辗过他之后还一路拖着他走。



「住……住手啊啊啊啊!」



就好像西部片里经常出现罪犯被马匹拖行的那种画面般,樋口也被清洁车带往了遥远的旅客大厅彼方,不知所措的清洁人员则在后方追着跑。



我们只能愕然地引送樋口的背影远去。



樋口的惨叫声逐渐听不到了,佐伯妹则依旧神智不清地倒在电扶梯旁。



如果要说这两人都是运气不好,那也未免太凑巧了吧。



『是你……害他们的吗?』



操绪望着那位自称阿妮娅的少女问。



少女拾起樋口扔在地上的玫瑰花束并以鼻子「哼」了一声。



「原来是射影体。竟然找操演者来接机,可恶的科学狂会……又是为了监视我吧?」



少女半开着那对蓝色的眼睛抱怨,不过口气倒是颇为平静。然后她又不怀好意地吊起嘴唇、咧嘴说道:



「我什么也没做。都是那两个人自己招来不幸。」



「不……可是,怎么会这么刚好……」



我不解地咕哝着。跟阿妮娅的身体接触后,佐伯妹与樋口立刻便沦落悲惨的下场。那些倒霉事的确是一连串的巧合所造成,但两个人二刚一后相继发生不会太异常了吗?



「那个……夏目同学?」



嵩月突然从背后拉了拉我的袖子。她脸上并没有特别生气或恐惧的模样,只是从正面淡然地注视着阿妮娅。



「请小心那个女孩。」



「咦?」



这么说来,佐伯妹与樋口的倒霉遭遇的确是那女孩干的好事啰?呃——例如利用念力之类的控制那辆清洁作业车。



然而嵩月却对我摇摇头。



「她是……克劳珊布尔希家族的成员,所以能食运。」



「食运?」



「介绍别人的时候不要乱使用略称好吗!」



阿妮娅不知为何红着脸激烈地抗议。话说回来,嵩月提到的名词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啊……食运族(LuckEater)是一种可以吸收他人运气的恶魔。」



「运气……就等于是幸运吧?如果被吸走会怎么样?」



「那个……就像佐伯同学刚才那样……」



变得非常倒霉——是吧。原来如此,真是浅显易懂的解释。



这么听起来,所谓的食运族还真是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不,也不见得一定这样……」



嵩月吞吞吐吐地慎选用词打圆场,但阿妮娅此刻却傲然地插嘴道。



「那是我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采取的紧急避难行为,你们就忍耐一下吧。」



「紧急避难……?」



「……食运族无法自行制造运气,所以必须从他人身上一点一点吸取。」



「原来如此。」



我可以理解嵩月想表达的意思。



感觉就很类似吸血鬼吧。只不过一种吸的是血,一种吸的是其他人的运气。被吸血鬼咬过就会变成吸血鬼的奴隶,被食运族咬过则会变得非常倒霉。嗯——两种都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就是了。



『在日文里这种人就叫有克夫运或瘟神吧。』



操绪喃喃道出一针见血的感想。我觉得她选的形容方式很贴切,但在阿妮娅本人面前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果然如我所预期,阿妮娅恶狠狠地瞪着操绪,太阳穴浮起的血管还不停抽动。



「不……食运族本身并不是邪恶的存在。」



嵩月以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过度的幸运与不幸都会将周遭人们牵扯进去,最后导致当事人自取灭亡。所以我听说……食运族的存在就是为了调整这种过犹不及。」



『啊啊,原来是这样呀……耶,好像保险哟。』



操绪颇能认同地自言自语着。所以食运族就很像对世界的一种安定装置罗?把从一大群人身上吸收的些许幸运集中起来,弥补某个对象的严重霉运。果然跟保险的原理很类似。



阿妮娅满意地点点头,好像认为我们在夸奖她,心情也比刚才好上许多。



「你们终于能理解我辈的伟大了。」



接着她又傲慢地补充道。



「另外,我对刚才那两人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以日本的方式来形容,就是把原本抽到上上签的人运气吸到变成下签而已,并不会遭遇太严重的伤害,所以不必担心。」



「是吗……」



你确定?光是下签就这么凄惨了,如果变成下下签真不知道会上演哪一种悲剧。



阿妮娅似乎从我的表情看出端倪,于是又咧嘴一笑。



「这还用问吗?运气被吸光的人类就会悲惨地死掉了。」



唔哇——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眼前这位外表稚嫩的少女其实是骇人的恶魔,至此我才终于产生实际的恐惧感。虽然她不像嵩月的「炎」那样拥有直接的破坏能力,但就某个角度而言阿妮娅更有恶魔的感觉。



少女发现我好像很紧张,立刻露出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放心吧。你们这些人对我还有一点用处,况且吸了那两个人的运气我就已经饱了,至少今天不需要再吸了。」



「唉……真感谢你。」



朱浬学姐当初要我多带几个人来的建议我总算明白了。不过对方刚才所说的『今天」两字还是让我非常在意,好像不能就此放松戒备吧?



「话说回来,你们几个就是负责接机的吧?快点带路啊。」



阿妮娅拖着与她那娇小身躯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皮制行李箱命令道。看来我们要找的天才少女留学生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算了——我换个角度安慰自己,至少今天不必再担心运气被吸走。



虽然感觉还有许多未解决的问题,但先把对方送到寄宿地点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根据刚才嵩月的解说,食运族应该也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家伙。



既然王立科学狂会会主动把这位少女找来,一定有什么非她莫属的工作需要帮忙吧,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对我们也不算吃亏。



「呃——那么,我们先移动到巴士乘车处吧……操绪,麻烦你带路。」



「呵唔……好吧,真没办法……走这里,呃,福尔切小姐?』



「唔嗯,叫我妮娅吧。」



女孩以傲慢的口气说完后便迳自迈步前进。嵩月则搀扶着头昏眼花的佐伯妹,与我一同跟在那两人后面。



结果还没走几步路。



「啊呜!」



电动平面步道些微的高低差绊了阿妮娅一下,害她顿时失去平衡。



砰咚——少女发出响亮的撞击声直接以脸吻向机场地板。看来阿妮娅的身体敏捷度并不如脑袋那样出色。她就这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地过了好久。刚才那一声听起来颇为吓人,应该没事吧?



「咕咕……难道吸收的运气量还不够吗?」



随后阿妮娅才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按着自己的鼻尖呻吟。



不,与其说是运气好坏的问题,还不如说你的运动神经需要多加锻炼吧。



真的不要紧吗?我还是搞不懂科学狂会找这个女孩来日本做什么。







狼狈不堪的佐伯妹搭乘自家的宾士车回去了,其余人则依照起初的规划搭高速巴士移动。



附带一提,樋口后来一直下落不明,我只能以简讯通知了他大家已经先行离开。从方才的情况判断,樋口应该不会受什么重伤吧,况且出了那种糗我也不认为他还想继续看到阿妮娅。总之,放着他不管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问题才对。



巴士大概只坐了四成的乘客。虽然还没到被我们包下的程度,但已经算是既宽敞又舒适了。



我们抱着阿妮娅的行李来到远离其他乘客的巴士后方座位。



「喂……我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阿妮娅就坐在我隔壁,只见她不停以眼角余光偷窥位于我们后头的嵩月。



「那个黑发女人是我的同类吧?她的血统似乎非常高尚。」



「啊……是啊。」



大概吧——我点点头。嵩月也一下子就看出阿妮娅属于食运族,恶魔之间的交流说不定也是凭藉类似直觉的管道进行。



话说回来,虽然首次见面的外国人没有办法,但日本人与日本人之间也可以靠感觉大致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兴趣、嗜好等。前述的恶魔间交流大概就类似这样吧。不,好像又不是……



反正这种没凭没据的猜测一点也不重要。



「为什么那种高等恶魔会跟你这样的操演者一起行动?」



阿妮娅压低音量、口气严肃地质问我。她本人似乎认为这个话题事关重大,但因为她的外表实在太像小学生了,这种模样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不过,她好像非常想知道嵩月为何会跟我一起行动。



「呃——今天我们之所以会一起来,是因为我在担任保护嵩月的任务。」



「保护?为什么身为操演者的你要保护恶魔?」



没想到对方会针对这一点质疑我。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知道。



「呃,算是机缘巧合吧……先不管嵩月恶魔的身分,她本来就是我的同班同学,此外我们又一起加入了科学社,有什么困难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你们两个,」阿妮娅冷不防瞪着我质疑道。「该不会正在交往吧?」



「嗄?」



这个问题使我十分困惑。不,这与事实完全不符啊。



如果能有嵩月那种女孩当女友的确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但我与她的关系确实没进展到那种地步。除了有佐伯兄妹的严格监视外,嵩月的老爹也很恐怖,加上朱浬学姐没事又会找奇怪的任务强迫我参加。当然,也不能忘了老爱发脾气的操绪。等等,为什么话题会一下子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其实是因为我们学校那一带最近发生了狩猎恶魔、或者说任意袭击恶魔的恐怖事件,所以我才会被派来充当嵩月的护卫。」



这件事或许先让阿尼亚心里有个底比较好,所以我才直接对她解释。事实上,我的保护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但这点就不必对阿妮娅废话了。



「狩猎恶魔?」



「啊……嗯。学生联盟之类的组织也派出了操演者追查犯人,所以应该不需要过度担心,只是你最好也稍微留意一下。」



「狩猎恶魔……听起来就不爽。」



阿妮娅说话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害怕。



「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我不清楚。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学校附近有这种凶神恶煞出没……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可能,我才刚刚抵达日本耶。」



的确。对一个才来到我国没多久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近乎恐吓的故事实在不怎么应该,我得好好反省了。



金发的天才美少女似乎因为这个话题而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后。



「呼,也罢。算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吧。如果你真的跟那位恶魔交往了,我刚才本来还想当场把你的运气吸干。」



阿妮娅毫无预警地盯着我说。



「咦……为、为什么?」



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冲动?况且她先前不是才说过,运气被吸完的人会悲惨地死掉吗?



「废话,我怎么能眼睁睁坐视同为恶魔的女性陷入不幸哩。」



「咦……不幸?」



我们又不是要结婚,只是单纯的高中同学往来罢了,阿妮娅会不会太夸张了?



况且,自己为何要被这种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女孩说成是会害惨女性的没用男人啊。



「——笨蛋,跟操演者交往本来就不会有好结果。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变成男女朋友。」



「呃……我是没什么意见啦。」



看样子嵩月暂住我家的事还是先对阿妮娅保密吧。正当我在考虑这些的同时,我又突然想到。



「啊……对了,妮娅小姐在日本要住什么地方?虽然我是奉命来接机的,可是不知道等下要把你送去哪?」



「唔嗯,不必担心。我已经决定要借住学校附近的某个同班同学家里了——在朋友的介绍下。」



「同班同学……所以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啰?啊,原来如此。」



既然是在洛高附近,离鸣樱邸也不会太远,等下要找路应该不会太费事才对。这真是个好消息。



既然借住的地点是透过朋友介绍,关于阿妮娅的年纪与外貌情报外屋主也事先知情了,这么一来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至少不会像我们刚才在机场那样大惊小怪。



「不过,愿意提供住所的那个同学也真大方。不知道你说的朋友是哪一位?」



「好像也是洛芦和高中的毕业校友,年纪应该比我大很多。」



「嗯……这我明白。」



所有跟我们高中有关的人年纪都比你大。



「虽然那位朋友也是日本人,但不可思议地我觉得跟对方很谈得来。算是少数值得我尊敬的对象之一吧。去年那位男性友人翩然来到我的故乡,我们也是在那时认识的。听说他的学籍还在日本的大学,不过现在却周游各国留学。」



「原来如此。」



这个故事好像很熟——我突然有这种感觉。类似的留学方式现在大概很流行吧。



阿妮娅从行李中拿出一张写有横式文字的信,信中大概记载了她要借住的住所地址。我总觉得信上的笔迹看起来非常眼熟。



「那位男性友人替我介绍的寄宿地点,其实就是对方的租屋处。不过那栋房子现在只有友人的弟弟独居。听说那家伙能理解恶魔的存在,房子也有大量的闲置房间可供我使用——」



「……」



不必等阿妮娅叙述完,我的头已经重重落在膝盖上。刚才那番说明的提示已经太明显了。



「呃……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面对胆战心惊试图发问的我,阿妮娅不解地皱起眉。



「什么事?」



「你说的那位男性友人该不会名叫夏目直贵吧?」



「喔?你认识他吗?也对,那种头脑好到极点的家伙,同高中的学弟妹一定都听说过。」



「不,并不是因为那个理由……事实上,直贵,就是我老哥。」



「……嗄?」



阿妮娅有些吃惊地望着我。方才在机场刚碰面时,因为出了太多的状况,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呢。



「我叫夏目智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阿妮娅瞪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她便直接将目光转到手中的那封信。



信上所使用的文字我几乎没一个看得懂,但还是有少数几个可以破解的部分。例如以罗马拼音写出的「夏目智春」还有鸣樱邸的住址等。



「因为你们兄弟俩气质差太多所以我才没发现……仔细一看,你的确跟我那位朋友长得满像的。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人的……」



阿妮娅说到这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噗哧笑了一声。



等等,现在不是觉得好笑的时候吧。我那个混帐老哥就连去外国都要说老弟的坏话吗?



『咦?什么……妮娅也认识直贵哥?』



操绪突然从椅垫中浮出脸孔并以讶异的口吻问道,阿妮娅见状立刻愉快地掀起嘴唇。



「事实大致就如你所说的——总而言之,得暂时麻烦你啦,智春。」



阿妮娅以丝毫未变的高傲态度宣言道。



喂,不会这么倒霉吧?







整理一下到此为止的问题点。



首先是操绪已经可以被普通人看见了。杏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我的气,甚至完全无视于我,这也是对我最直接的损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所以只能暂时放着不管。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内裤小偷。相关事项有佐伯妹在严格督促,不过在她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前也可以暂时不必理会。况且这本来应该是警察的工作。



第三个问题则是狩猎恶魔事件。这部分不管怎么想都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所以也只能装作没自己的事。只希望千代原春奈跟佐伯哥那几个人能设法解决了。



其实真正恐怖的,应该是嵩月住进我家吧。一旦被班上的同学察觉出真相,那些因忌妒而发狂的男同学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昨晚因为有八伎先生他们在所以我暂时没考虑这个,其实朱浬学姐扔给我的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至于第四个问题,则是眼前这位站在鸣樱邸庭院门口、以兴冲冲表情打量那栋古老西洋建筑的少女。



「这就是直贵租的房子?哼……看起来虽然老旧,但地脉还不错嘛。」



身为主人的我正在帮阿妮娅搬运行李,而她则迳自走入了庭院。



虽然打从跟阿妮娅见面起就觉得这女孩的态度很嚣张,但不知为何却没办法生她的气。仔细想想,她身兼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与天才少女两种身分,会养成这种瞧不起人的个性也是非常自然的——正当我在思索这些事的同时,阿妮娅再度因为地砖的高低差而用力摔了一跤。



呃,动作笨拙也可以归咎于她还是个小女孩吧?况且这种笨手笨脚的模样还满可爱的。



『地脉是类似风水那样的东西吗?妮娅,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呀?』



操绪以充满好奇心的表情问道。这点她就跟几乎所有女高中生一样,对占卜或算命之类的事非常感兴趣——你自己不就是幽灵吗?



「当然。如果无法看出运气的强弱就不能进行吸收了。」



藉助嵩月的搀扶重新站起后,阿妮娅颇为自傲地回答。其实我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涉猎,就姑且相信她吧。



「对了,有件事。喂,智春!」



正当我要取出玄关的钥匙时,阿妮娅突然走了过来并拉拉我的衣袖。这女孩怎么一下子就直呼年长者的名字啊?算了,不跟她计较。



「嵩月那女孩为什么要一直跟到你家?你们该不会在同居吧?」



「她并没有住进我家,只是暂时留在我身边……不,应该说为了方便保护吧。」



「既然是保护的话可以躲在院子或是睡在室外啊!我看你们喔——」



「为什么非得睡在外头不可啊?我老哥都说了这里的空房间很多。」



眼看阿妮娅就快要扑上来咬我一口,我只好拼命辩解。为了这种无聊的误解被吸光运气而死——我可不想留下这样的人生最后一幕。



「而且操绪也一直陪着我,你根本不需要担心那种事……」



「哼,操演者说的话都得打折扣。至于你的射影体嘛……我是有点兴趣啦……」



阿妮娅说到这突然以成年人的眼神瞥了操绪一下,不过很快地又转以凶狠的表情朝向我。



「算了,反正之后我会二十四小时严格监控你,只要你对那位恶魔女孩有半点不轨的意图,我就会把你的运气吸到像干涸的水库般一滴也不剩。你可别以为到时候你还能以全尸收场喔。」



「就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嘛……」



以小学生思考模式会认为的「不轨意图」又是什么?我一边暗地抱怨这种无聊的事,一边打开鸣樱邸的玄关。霎时,我站在玄关门外一动也不动。



室内的气氛已经跟我出门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并非类似家具被人动过,或家里变得乱七八糟程度的变化,而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陌生感。



会产生这种奇怪感觉的来源正是某条落在走廊上的衣物。



那是一条小到可以完全被掌心包覆的布片。蓝白相间的条纹状图案。很明显是一条女性用的内裤。事实上,也没有其他的解释空间。



「……夏目智春……你这家伙果然在这栋房子里对嵩月家女孩做出不轨的……」



金发少女露出尖锐的虎牙,以几近地鸣的可怕说话声自我背后大喊着。我只觉得对方那凶狠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这下子可不妙了。



「等一下,我是无辜的。在我们出门前家里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啊。请你不要误解。况且这条内裤的主人并非嵩月,而是朱浬学姐!」



『呵……智春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操绪以异常冷静的态度质疑我。这下子我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操绪为何要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哩。



不过话又说回来,朱浬学姐的生活习惯再怎么恶劣,也不太可能把穿过的内裤直接忘在走廊正中央吧。难道她是故意的?的确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对喔,我家怎么变得这么乱?」



「不要再想愚蠢的藉口了……难道你想蒙混过去吗?夏目智春?」



「不、不是啦。你又误会了,我家真的——你自己看。」



我慌忙把脚上的鞋子给甩开,连滚带爬地跑人家中,并打开距离最近的一扇房门。果然,里头的衣橱衣柜都被打开了。



『有小偷来过!?可是,玄关门锁并没有被撬开呀?』



「嗯,我也觉得是遭小偷了。」



我注视着手上的钥匙圈点头同意道。



屋内并没有电气产品、存摺,或其他贵重物品被搬动的迹象。我哥所留下的艰涩藏书与实验器材也好端端地搁在原位。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可能被小偷盯上的玩意儿吗?



『等一下,智春。既然朱浬学姐的内裤掉在走廊上……』



「啊!」



操绪的提醒让我顿时有了头绪。我扔下阿妮娅不管,迳自冲向位于二楼屋顶下的卧室。跟嵩月一起强行搬入我家并占领我床铺睡觉的朱浬学姐就是把行李放在那里。



『果然没错……』



操绪这下子真的生气了。



房间里的光景真是惨不忍睹。很有朱浬学姐风格的黑色皮制行李箱倒在我的床铺上并大大敞开,里头的衣服都被翻过一遍。从洛高的制服到那身眼熟的黑色防弹大衣在内,学姐带来的衣物至少有几十套。



这么多东西能塞在一个行李箱内的确很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不是研究那个问题的时候了。重点在,房间内凌乱不堪的衣服中,没有一件是属于内衣裤。



「内裤小偷……!」



我开始检查寝室的窗户。包括采光用的天窗这里一共有三面窗子,每一面都从内侧上了锁,完全看不出有可疑人物入侵过。所谓的神出鬼没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怪不得那家伙会被同行尊称为哈默尔恩的内裤男。



「可是……哈默尔恩会看上的目标不都是大量内衣裤聚集的地点吗……?」



也就是类似高中女子更衣室、女生宿舍之类的。就算朱浬学姐的衣服非常多好了,只有一名女性也不会没事带几十条内裤出门吧。



『智春……还有地下室哟?』



「你说冥王邸……不会吧……」



我赶紧冲下阶梯,这回的目标则是位于一楼深处的置物间。置物间的地板有一扇可以通往地下室的隐密出入口,从那里就能抵达科学社位于地下的秘密基地了。



相对于地面上的鸣樱邸,位于地下的冥王邸储藏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以及怪异机械装置。另外,还包括了朱浬学姐因个人兴趣所收集的大量内衣裤。



「呜哇!」



『……这未免太惨了吧。』



当那块位于地面、隐藏起秘密通道的门扉映入眼帘时,我跟操绪都为之愕然。



原本埋藏了厚重金属板的房间地面变得扭曲,似乎是被某种可怕的外力掀过。那家伙的怪力大概足以与机巧魔神抗衡吧,否则根本不可能破坏成这样。



此外,放在地下储藏室的大量金属置物箱也被那家伙破坏了,只要是内衣裤都被搜刮一空。胸罩、三角裤自然不必说,包括细肩带紧身衣、衬裙、吊袜带、丝袜等等在内,一件也没留下。



内裤男超乎想像的实力的确让我吓了一大跳。除了能不留痕迹进出密室外,甚至可用怪力将地下室的出入口给撬开——当个内裤小偷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拥有这种惊人力量却选择偷窃内衣裤,实在搞不懂对方的心态。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清楚;那位内裤小偷如今的犯行已经招惹到了朱浬学姐。就算对方的实力再坚强,惹到那位大姐应该也一样不好受。我只希望那两人的战斗不要牵扯到自己才好。



原本正确的方式应该是向警局报失窃,但地下室藏了那么多非法重型武器总不好叫警察来参观吧。总之,如今还是先联络学姐吧——做出如此的判断后我们再度返回地面。



被单独留下的阿妮娅愣愣地坐在走廊上。



她此刻已拾起了朱浬学姐的蓝白条纹内裤,不知为何正以严肃目光检视着。只见她摸摸材质、对着光线观察,还拉一拉松紧带——接下来恐怕就要凑到鼻子前面嗅嗅味道了。



「……妮娅,你在做什么?」



我不自觉皱着眉质疑她。因为对方是个年幼的女孩,所以做这种事还勉强可原谅,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已经明显构成犯罪了。她听了我的指责似乎也有自觉。



「不、不要乱猜喔!我只是很在意一点……为什么只有这条内裤被留下,所以才想彻底检查一遍……千万不可以告诉内裤的主人。听好了,这是命令!」



「呃,随你高兴好了。」



面对满脸通红、振振有词的阿妮娅,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我又突然发现另一个疑点。



「怪了……嵩月人呢?」



「唔嗯,那个女孩她……」



不知为何阿妮娅露出有点胆怯的表情,并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平常都是空着的那间客房从昨天起就变成嵩月的寝室了。透过敞开得大大的房门口,我们悄悄探头进去。



『唔哇!』



操绪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表情立刻别过头,而我则相反地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嵩月带来的那只旅行袋同样被打开了,里头空无一物。她本人则挺直背脊、端坐在一旁。



原本应该放在行李袋的衣物都整整齐齐地叠在她脚边,不过,里头果然没有任何像是内衣裤的玩意儿。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连地下储藏室的金属置物箱都撬开了,内裤小偷怎么可能放过嵩月的内衣裤呢。



同样受内裤小偷袭击的嵩月,正僵着那张端丽的脸庞,面无表情地望着空荡荡的旅行袋。



「……无法原谅。」



嵩月喃喃地说了一句。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背部窜上一道寒气——平常这女孩不是非常温柔体贴吗?



静静阖上客房的门后,我决定装作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从端坐不动的嵩月全身,此刻依旧不停冒出滚滚的高温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