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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27节(2 / 2)


  她挣扎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死心吧……我要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还不给你们家生娃儿……”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蹦出生娃儿的字眼了,这般话语听着有几分可笑,但背后的含义却是颇为恶毒的,说句粗俗的话,她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咒他断子绝孙去呢。

  这话要让老太太听到了,怕是也会对她生出不喜,在子嗣的事情上那是含糊不得的,长房子嗣单薄本就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而李澈又是长房的独苗,盖因二人成亲以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老太太也没催过他们,但不去催促不代表心里不盼着,她张嘴就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神志不清下的气话,也容易让人生出芥蒂。

  换作平日里,萧时善是绝对不会脱口而出这种话的,但她这会儿脑子里昏昏沉沉,又被他那句话给气到了,也不吝于用恶毒的话语去诅咒他,只是她没什么气力,无论神情还是话语都变得软绵绵的,有种色厉内荏的可笑。

  李澈的手搭上她的后颈,在她耳后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凭你怎么吃喝也吃不垮卫国公府,至于生不生娃儿,不是还有续弦?”

  意思是她生不生无所谓,总有别人会生,到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即使萧时善脑子不太清醒,反应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他果然是等着续弦呢,她气得心肝疼,陡然生出一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头,她不去抓枕头了,伸手就去抓他。

  李澈握住她的手腕,顶着她想杀人的视线,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黑亮的眼眸映出她的身影,是叫人脸颊发热的温度,“头还晕吗?”

  还晕个屁啊,指不定他都找好下家了,还管她晕不晕,怕是她晕死才好呢。萧时善这会儿泪也不流了,头也不晕了,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被她凌迟好几遍了。

  她别开头,胸口起伏不定,她都快气死了,他还好意思亲她,萧时善扭了一下身子,趴在枕头上不去看他。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是这里,在萧时善看来,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就别想碰她,行动上也得分个清清楚楚,可他显然不这样认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手指在发间轻捋,好像他们多亲昵一样。

  这会儿萧时善可不记得自己拉着他的手往她额头上摁的事了,也不肯承认被他捋动得极为舒适,她抬手拨了一下,歪头道:“你在摸小狗吗?”

  李澈低笑了一声,这下萧时善就更恼怒了,在她做出谋杀亲夫的事情之前,他低头亲了亲她的手,“不舒服吗?”

  萧时善想说一点都不舒服,但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上传来,把她身上的力气又给揉散了,鼻息相接,她不禁往后缩了缩,下一瞬温热的唇寻了过来,轻轻地覆在她的唇上,他的亲吻太过温柔,她也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力气,额头、眼睛、鼻尖,一一轻柔地触碰,亲着亲着反而让她心里冒出了许多委屈,鼻头发酸,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萧时善没有去想自己受到了多少委屈,只是凭感觉认为自己委屈极了,倘若没人来抚慰,咬咬牙就忍过去了,但他这样亲她,顿时让她觉得自己柔弱得不得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一阵风就能吹倒这得有多柔弱呢,萧时善想象不出来,但觉得自个儿此时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好像春日里随风飘扬的柳条,需要温柔和煦地吹拂才不会把稚嫩的柳叶吹伤。

  春风吹得万物复苏,连李澈都显得不那么可恶了,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眸,声音很轻,语气却分外坚定,“我要吃药。”

  李澈抵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是有些发热,但不是很烫,也不知道她怎么对吃药如此执着,他叹了口气,“等着。”

  萧时善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看到他走出房间时,忍不住撑了撑身子,可惜身上实在没力气,便只好躺了回去。

  不一会儿,李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在床边撩袍坐下,把萧时善扶起身,在她的身后垫上软枕支撑,这才从床头拿过药碗,捏着汤匙不紧不慢地搅动。

  黑漆漆的一碗汤药,寻常人看着就怵头,她却眼巴巴等着,好似这是救命灵药,李澈舀起一勺药,送到她的嘴边。

  萧时善犹豫了一下,他也太不会伺候人了,这样一小勺一小勺地喝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她一直都是大口喝的,“要大口喝。”

  李澈从善如流地舀起一大勺,萧时善勉强张嘴咽了下去,嘴里的味道有些奇怪,不仅不苦,还甜丝丝的,她疑惑地道:“怎么是甜的。”药还有甜的么。

  李澈眉头微扬,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萧时善抬起手,指了指药碗让他尝一尝。

  他端起药碗,低头抿了一下,萧时善等着他分辨这碗药是甜是苦,他品尝了一下,又给她舀了勺过去,“喝吧,就是药味。”

  萧时善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随后盯着他瞧了片刻,李澈又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她才肯继续喝药。

  喝完“药”,她安心多了,躺在他的膝上,让他给她揉额头。

  别看萧时善这会儿头脑发晕,但在某些方面比她清醒的时候还要敏锐,换作平日里,她哪敢躺在他膝上可劲儿使唤他,正是因为生着病,楚河汉界也变得模糊了。

  李澈给她揉着额头,手指抚过她的眉眼,听着外面的雷声雨声,心里反倒安稳了。

  第四十三章

  萧时善是被一阵小孩的啼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盯着那顶葛布帐子愣了好一会儿,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如此粗陋的帐子, 显然不是国公府的物件。

  意识逐渐清醒,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她撑着床板坐起身,被子随之滑落,萧时善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脸颊绯红, 她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大红色的布料包裹着两团雪白丰盈, 系带收在背后,陡然勾勒出饱满的弧度,本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但这般贴身裹着,顿时成了清甜圆润的水蜜桃, 果香四溢,沁人心脾,那抹雪色如酥酪般诱人, 让人恨不得抓起一捧雪含到嘴里,好压下心头的燥热。

  萧时善虽然已经嫁了人, 但身子还青涩得紧,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贴身的衣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不合身了,穿得紧了容易勒得胸口疼, 常嬷嬷给她做贴身衣物时都会做得稍微宽松些, 并且是往那精致秀雅上靠拢,可她身上这件简直俗得没边了。

  红艳艳的布料少得可怜, 颤巍巍地贴在身前,都快兜不住了,再说那上头绣的牵牛花,藤蔓弯弯绕绕,恰好勾在那雪尖上,看得人面红耳赤。

  最要命的是,萧时善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浑身上下就穿了这一件,正在她羞得满脸通红的时刻,忽然听到房门吱呀了一声,她立刻缩进了被子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澈停在床边,拉了拉被子,“捂这么严实做什么。”

  被子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萧时善张了张嘴,想问是谁给她穿的那种东西,但话到了嘴边只是轻声问道:“我的衣裳呢?”

  她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反观他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光心里不平衡,还容易让人没底气。萧时善羞恼地想着,就不能给她穿条裤子么,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隐约记起她缠着他要喝药的事情,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么。

  在她羞窘得想钻地缝的时候,李澈已经拿出一套干净衣裳搁在了床头,萧时善看了眼那身粉色碎花衣裙,当即蹙起了眉头,拿眼瞧了瞧李澈,无声地询问,就让她穿这个?

  不是她挑刺,他是从哪儿淘换出的这种衣裳,国公府的丫头都不穿这种衣裳,她从没见过比这更难看的粉色,瞧着跟床单似的。

  李澈给她提供了另一条建议,“或者你继续在床上待着。”

  萧时善顿时想把衣裳扔他脸上,她肯定是病糊涂了才会觉得他可能有那么点在意她,现在看来她果然是脑子进水了,都是这场大雨给闹的。

  她裹着被子弯腰去拿那身粉色碎花衣裙,不小心蹭到手臂的伤口,疼得她轻嘶了一声,李澈扶住她的肩,“我帮你?”

  在萧时善眼里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略微扭了一下身子,意思是用不着他假好心。

  此一时彼一时,在那处狭窄的石壁间,李澈的出现无疑是萧时善的救命稻草,她迫不及待地抓到手里,其他的事情都可忽略不计,而在她身体虚弱,神智不清的时候,她又想不到别处去,只顾着难受去了。

  但凡让她缓过劲儿来,便有了闲情去计较,于是萧时善这会子就身残志坚上了,李澈也给了她身残志坚的机会,看着她哆哆嗦嗦地去够衣裳,她也不想哆嗦,可一伸手就扯得胳膊疼,弯着腰的姿势,手里使不上劲儿,控制不住地颤抖,活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没有这身冰肌玉骨,只是上面磕碰刮蹭出的青紫痕迹和血痕叫人看着碍眼。

  李澈捞过她颤抖的手,把衣裳拿了过来,从里头找出一件衫子,示意她把手伸进袖子里。

  萧时善有点诧异,矜持地抬抬手,看似配合,却不过是动了动手腕,仿佛再没力气抬高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