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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20节(2 / 2)


  萧韬心里直骂老狐狸,面上却笑道:“当着三叔的面,三公子应该不会拒绝。”

  萧时善冷眼瞧着,早就料到会这样,她爹是个要面子的人,给女婿送美人这种事多难听,他怎么可能会插手,顶多是默许,等着别人把事情都办完了,他才跟着享受好处。

  但是默许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支持,他真以为李澈对他这个岳父有多敬重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萧时善这会儿只觉得丢人,尤其是当着李澈的面,一家子什么东西,全让他看清了,她抠着面前的山石,有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她也没去看李澈,生怕从他的眼里看到讽刺和轻视,不论她心里怎么想,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安庆侯府的姑娘,血脉都是连在一起的,家里头是这样,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外面的二人走远后,萧时善正要走出去,李澈伸手拉住了她。

  萧时善疑惑地看向他。

  李澈从她手里抽过手帕,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擦了擦唇上晕开的口脂,端详了几眼,“回去?”

  感觉到他轻柔的动作,萧时善抿了抿唇,微怔地看着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傻傻地问了句,“回哪儿?”

  她真是气迷糊了,还能去哪儿呢,当然是回国公府,以后这种地方还是能不来就不来。

  离开安庆侯府前,萧时善看到陈氏焦急地往后头跑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张成这样,但她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就不再理会了。

  第三十二章

  坐到马车上, 萧时善小腹隐隐坠痛,即使如此她也极力维持着端庄的坐姿,自觉在侯府失了体面, 便想往回找补一二。

  来的时候便是同乘一辆马车,那时萧时善没有多想,这会儿不知怎的,反而有些拘束起来。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来的时候她跟他说话了么,好像是说过一两句的, 那时不觉得如何, 此刻怎么就如此难挨了呢。

  她侧头看着车窗,从车帘缝隙中窥探到几分街市景象,马蹄声吆喝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填补了车厢里的安静,但马车行过繁华的街市, 耳边渐渐安静了下来。

  萧时善想了很多,侯府那些人大约是耐不住性子了,当初攀上卫国公府这门亲, 家里的女眷虽然没有高兴的,但她那些叔伯兄弟却兴奋得很, 恨不得立马就把她送到国公府里, 原本就觉得不能白白浪费了她这张脸,能跟卫国公府结上亲哪有不乐意的。

  把她嫁过去,是为了有利可图, 如今什么都没捞到, 可不就气她吃里扒外嘛,大概她爹也是这样想的。他在礼部任着员外郎, 别看官不大,但放在安庆侯府里竟也算得上有出息的了,毕竟是考出来的,这点令他颇为自傲。

  而她这个女儿,嫁到了卫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己攀上了高枝,却全然不知为家里头着想,如何能没有怨言。

  萧时善琢磨着,她爹也是想借此事敲打她,倘若让他们成功了,她备受冷落之下,自然就知道回头寻求侯府的帮助,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娘家在背后做支撑,表面再风光,根儿也是虚的。

  到那时,就是她低头求人,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萧时善越想越觉得心凉,即使早就没了期待,也忍不住为此等算计而揪心。

  不过这种事也是此消彼长,他们拿捏不住她,最后还得反过头来拉拢她,除非他们舍得白白送出一个姑娘去。

  只要她这边稳得住,侯府那帮子人早晚有慌神的时候,先前的那点烦闷一扫而空,她本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即使被有些事情牵绊住心神,也不会让自己沉浸太久,一旦理清思绪,就会付诸行动。

  眼下如何让她稳得住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澈身上,萧时善意识到,她确实是对他忽视良多,便是在费在季夫人身上的心力都比费在他身上的心力要多。

  这时候萧时善就想起常嬷嬷劝诫她的那些话了,以往她不爱听,还嫌常嬷嬷唠叨,此时想来,常嬷嬷毕竟比她有经验,吃的米比她吃的盐都多,那些话或许也有点道理,就比如此刻,她若是和李澈真如她说的那样如胶似漆,还用得着担心侯府那帮子人钻了空子么。

  想到如胶似漆这个词儿,萧时善自己先蹙了蹙眉,她可没法想象跟他如胶似漆是个什么样儿,心里想着要是她手里真有根绳子该多好,那样就省心多了。

  萧时善瞅了李澈一眼,见他正在闭目养神,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她不由得摸了摸唇,要不是唇瓣摸起来还有点刺痛,都要怀疑亲她亲得那么凶的人是不是他了。

  此时车夫突然拉紧缰绳,马车急急停住,萧时善一时不防,仿佛背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她身体前倾,要不是李澈拉了她一把,险些摔出去。

  李澈揽住她的腰,朝外面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六安隔着车帘回道:“公子,前头出了点事,好像是死人了。”

  李澈挑开帘子看了一眼,眸光微动,他放下萧时善,“你留在车上。”

  话音落下,他掀帘而出。

  萧时善听到六安口中的死人二字,眼皮子一跳,悄悄挪到车帘前,伸出细白的手指挑起了一道缝隙。

  转过热闹繁华的街市,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巾子坊和槐花胡同的交接处,巾子坊住着平民百姓,槐花胡同则住着不少官员。

  此地原是个安静场所,现在却吵吵嚷嚷地乱成了一锅粥,在十几丈远的地方围起了一道厚厚的人墙,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不时有家丁从槐花胡同里跑出来打听消息,那边巾子坊的老百姓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这会儿正是晌午,围堵的人越聚越多,萧时善在其中寻了寻李澈,他不是个凑热闹的人,不知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在车里看不到前头的情况,瞧着外头人头攒动,便歇了下车一探究竟的念头。

  凄惨的哭喊声传来,人群一阵混乱,随即声音戛然而止,萧时善心中一惊,再往外看时,人群渐渐散开,这些男女老少里头居然还有道士打扮的人。

  从马车外经过的路人摇头感叹道:“没了,没了,两条人命就那么没了。”

  有人忙向他询问原因,那人说道:“那对夫妻丢了儿子,打听到吴道长今日来黄大人家做法事,求着吴道长帮他们找儿子。”

  “是那个玄都观的吴道长吗?那可是个厉害人物,我听说连皇上都时常宣他进宫讲道。”

  “那可不,那就是位活神仙,吴道长神通广大,掐指一算就算出他们的儿子不在人世了。那老头受不住刺激,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就没气了,他那老婆子也跟着撞了墙。真是可怜呐,那还是他们的老来子,盼了大半辈子得来的孩子就那么没了,他们哪里受得住。”

  萧时善听了一会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底下悲惨的事儿多不胜数,这是撞到眼前的,还有那些看不见听不着的,她唏嘘了一下,倒没有太放在心上。

  分出一点闲心想着倘若哪天李澈先她一步去了,她是不会跟着殉情的,那对夫妻兴许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在悲痛欲绝之下双双毙命。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瞬李澈掀开帘子,登上了马车。

  萧时善忙给他让了让空,李澈扫了她一眼,对车夫吩咐道:“换条路走。”

  马车掉转方向,慢慢行驶起来。

  李澈手指抵着唇,思虑着事情,萧时善看得出,他这会儿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她也没去打扰他。

  回到国公府,萧时善径自回了凝光院,休息了片刻,闲了下来,便想给他挑两个丫头使唤,但又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身边是有丫鬟伺候的,只不过她嫁过来后,那些丫鬟和小厮都往玉照堂伺候去了,倒好像是她鸠占鹊巢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