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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街第43节(2 / 2)


  她想了想,在心里嗯了声。

  很!失!礼!

  没!礼!貌!

  “我是为你好哦。”她侧头乜着他,高举起为你好大旗,声音严肃起来。

  池鹤一愣,不是,刚才不是说了不生气的吗,怎么听起来又像生气了!?

  他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连连点头保证道:“绝对没有下次。”

  祝余嗯了声,不说话了,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团购软件,看看别人写的评价,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关于要不要叫闻度和关夏禾一起出来吃饭这件事,没有继续讨论下去,但结果似乎已经出来了。

  叫,必须叫,不然下次他怎么跟着祝余去吃那俩人的大户。

  他松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现手心有点微微的濡湿,实在是太紧张了,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怕祝小鱼生气。

  大约是因为其实关系还是没到那份上吧,怕她误会自己有歪心思,不尊重,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闻度,也许他们谁都不会多想。

  池鹤在心里叹着气失笑不已,他真是着相了,竟然拿自己和闻度做比较,有什么好比的呢,他们原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微微侧头,飞快地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人。

  见她暴露在空气里的润白耳廓染上了一抹微红,他的心情又忽然放松了下来,有种有人和自己一起尴尬,有伴了的感觉。

  车子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看到路上的指示牌出现“桃源大道”的字样,池鹤打转方向盘驶进这条路,直行过了三个红绿灯,向左一转,就隐约可以看见状元巷最高的牌坊门头了。

  状元巷这一带,旧时住的多是官宦诗书人家,它叫状元巷,是因为这里真的出过状元,有一座被列为文保单位的状元故居。

  后来战火纷飞的年代,这里又变成军阀、华侨聚居的地方,原来的瓦屋被推倒,建成很多小洋楼,祝余以前听巷子里很上年纪的老人讲古,说那会儿这些小楼如何如何光鲜亮丽,进出的小姐少爷如何气派,还有小汽车停在门口。

  听上去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繁花似锦,完全不像正面临着家国正风雨飘摇的危机。

  再后来,这些房子随着□□的倒台,被抄走又被分给普通人居住,昔日的少爷小姐和小汽车都不见了,琉璃瓦硬顶和红砖清水墙在雨打风吹里变旧变破,再不复往日荣光。

  经过各种分配和买卖,旧时的乌衣巷陌,变成了寻常百姓家,现在还在这里的人,已经很少有是祖辈就居住于此的了,很多人家都和祝家差不多,是解放以后才搬过来的。

  有的房子大门紧锁,主人已经搬走,或是像池鹤那样搬去住楼房,或是去了外地甚至国外,房子坏了也没人管。

  不过双车道的巷子路面宽阔,路两旁老树绿荫下光影斑驳,阳光打在墙面上,愈发衬得洋楼古旧幽静,午后阳光太晒,巷子里没什么人走动,便仿若化身一条时光隧道。

  “池鹤哥,到了。”祝余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面,提醒道。

  小巷子里是进不去汽车的,池鹤只能把车停在小巷子外面的停车位上,下车和祝余一起往里走。

  某个邻居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见到他俩,不认得池鹤就就高声问祝余:“小余你回来看你爸妈啊?”

  祝余哪怕心里说看个屁,面上也还是笑眯眯地点点头,应道:“好久没回来过了,回来看看。”

  “是该回来看看,上次见你好像是过年,你妈前些天还说咧,说你总不回家。”

  邻居大着嗓门跟她说话,把左邻右舍的闲人都吸引了出来,有人问祝余池鹤是谁,“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哎呀,你妈还让人给你介绍,我就说不用嘛,喏喏喏,这不就带回来了。”

  “不是,不是男朋友。”祝余连连摆手否认,提醒他们,“你们都不记得了吗,我家隔壁孟爷爷家的池鹤哥呀,才多久没见,你们就不记得人家啦?”

  说完小声地“咄”了声。

  没有一个字在说人家记性不好,但字字句句都在说人家记性不好。

  邻居不知道是没听出来她在阴阳怪气,还是不介意她说什么,只惊讶道:“是池鹤啊,哎哟喂,真的认不出来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咯。”

  “对啊对啊,你去哪里了,一次都没回回来过,是去你妈那里了?你后爸对你好不好啊?”

  “你妈也没有回来过,你外公外婆留给你们的房子都快要坏得不成样了,大前年吹台风,砖都掉下去了,我们又不好进去,都没办法帮你们修一下,唉。”

  “就是,你既然回来了,好歹修修,以后还可以回来住,不然就可惜了,等拆迁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咯。”

  还有人关心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读了那个大学啊,我记得你以前学习成绩很好的,冯老师讲你很有希望去京市读大学的。”

  “在哪里工作啊?结婚没有,怎么不带对象回来让我们见见?”

  她们围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明知道她们的八卦比关心更多,池鹤却不能不理会,只好耐着性子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

  祝余见机往后退,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转身溜溜达达,毫无留恋地离开往她家走。

  背影里都透着一股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绝情。

  池鹤一阵好笑,觉得这人可真有意思,口口声声我们很有朋友爱,事到临头却跑最快。

  祝家在这条小巷子的倒数第二座院子,再往前,就是巷子的最后一座院子。

  祝余回头看了眼被阿姨们围住的青年,喏,它的主人也终于回来了。

  祝家门口种着一盆老三角梅,生得很高,已经高过了院墙,六月高温高晒的日子里,它枝叶郁青,花开满枝,桃红色的花开得热热烈烈,十分好看。

  院门没锁死,祝余一推就推开了,她眉头一挑,周二呢,家里居然有人?

  进门就见她妈正坐在院子里择豆角,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冷冷淡淡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年不节的?”

  “想回来就回来了。”祝余也语气淡淡地应,在院子里随便拉了张椅子拂去灰尘就坐了下来,“你怎么在家,今天店里不开门?”

  “我请了工人的,干什么要时时刻刻在那里守着?”祝母冲她嘲讽地笑笑,“我可不像你,明明是老板,还要做什么亲力亲为的样子,笑死人啦,地球离了你就不会转了。”

  在她看来,所谓的工作忙,不过是祝余不愿意回来的借口罢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祝余不仅没否认,还应了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