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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温不韫闻言,睁大了眼睛朝院子里看,刚开始一个人也没看见,还想说“没人呐”,结果两个呼吸的功夫,人果然跨进了院子。

  温挽看着来人说:“不韫,带母亲下去歇息。”

  “好。”

  温不韫起身,乖乖搀起温母朝后院走去。李叔也跟着下去了。

  “挽挽,你也下去。”温父补了一句。

  温挽还未出阁,按规矩不可见外男。

  “不必,我今日是来提亲的,温小姐在场比较好。”容王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

  他嗓音低沉好听,说话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温挽撩起眼皮,淡淡看去,一入眼就见打头的男子小半张右脸蜿蜒盘桓着老树根一样的疤,疤痕深可见骨,红肉外翻,竟像是没有愈合一样,远看十分恐怖。

  但左半张脸却俊美得不似凡人,尤其一双桃花眼,眼尾细长弧线流畅,灿若星辰,若长在女子身上怕是要倾国倾城。

  “老师。”

  容王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侍卫跨进厅里,冲着他行了个学生礼。早些年温相确实做过几天太子太傅,看来容王此人念旧情。

  温相不避不让,受了,语气生硬回道:“殿下莫要开玩笑。”

  容王敛了笑意,头也不转地对带来的侍卫吩咐说:“凌霜、傲血,出去盯着,宅子周围五丈之内不要让人靠近。”

  “是,爷。”

  待人都走后,容王一撩下摆,坐在温挽对面,对温父说:“杨长吉在网罗莫须有的罪证名,不欲让老师活着出上京。”

  扬长吉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温父被迫辞官后,右丞一职由扬长吉暂代。如果说全大梁谁最不想温承章复起,那就只有扬长吉了。

  这些温父自然是知道的,故没接话,自顾坐在了首位,等容王继续说。

  “我想保相爷,但手中无权无势,也就这点面子还值几两银子。若您成了我的岳丈大人,那扬长吉想做什么都得顾虑三分。此外,我护相爷也能护得名正言顺些,相爷意下如何?” 容王不急不缓说道。

  温父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此事于王爷而言,无半点好处吧。”

  容王摇头,轻声说:“您是好官,大梁得您,幸甚。”

  温承章入仕二十一年,改革田税,兴修水利,凭一己之力拖着苟延残喘的大梁步步强盛,又因党争,看着它日薄西山。

  他一生不结党不营私,以至于被杨氏集团群起攻击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凭借“三州大旱,新政祸国”这一无稽罪名,逼着他引咎辞官。

  “多谢王爷了,”温父压根不考虑他的提议,婉拒道,“小女的婚事向来由她自己做主,老夫不便干涉。”

  元晦听得出来,温相这是推脱之词,他倒也不是非娶不可,便主动退了一步说道:“温小姐不愿也无妨,这本来也只是个提议,没有姻亲这层关系,本王也会尽量保全温相。”

  只是要稍微费点心思。

  听他说完,温父脸色稍缓,本想再闲扯两句就将人打发走,不想一直没开口的温挽却突然说道:“婚事倒是可以议一议的。”

  元晦挑眉,微微侧了侧身看向她。

  方才刚一进来他就看见桌边坐着一眉目清冷的女子,神态舒朗,让人望之便心生好感。寻常女子再被论及婚嫁的时候,早就羞红了一张脸,面前这位倒是大大方方,显得颇为疏狂。

  “挽挽!”温父呵止她。

  温挽给父亲一个安抚的笑,转头问元晦:“若你我二人成婚,王爷打算怎样保全我父?”

  元晦轻笑一声,这位温家长女果然聪慧,一言就直指要害。

  南平温家世出宰相,有传言称这一代的温家晚辈里,数早慧的温挽最为出色,若不是女儿身,当有将相之貌。不过后来被后被大儒连世老先生收做关门弟子后,常年拘在珞珈山求学,声名倒是不显了。

  说起连世这位一代宗师,早些年曾受诏入朝教习诸皇子。后不知为何触怒圣上,被贬出京。这些年,连世老先生在珞珈山设书院,学生无论高低贵贱均可前往受教,被天下学子推举为圣人在世,在民间威望极高。

  “若相爷不介意,成婚后我打算让相爷搬去容王府暂居。”他原地踱了两步,承诺道,“我做一日容王,便保相爷一日安宁。”

  “有名无实?”温挽看向他。

  “有名无实。”元晦一避不避。

  “那就成婚吧。”温挽说,语气清淡得好像在说刚刚饭桌上的蒸鱼味道极好。

  父亲辞官后没了权势,杨长吉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她带着父母躲去珞珈山,也难保扬长吉不会派人杀过去。如今有这么一尊遮风挡雨的大佛,倒省了她不少事。

  温相左右看看,见二人聊的旁若无人,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挽挽!不可胡言乱语。”

  元晦欣赏她的坦率至诚,不想她为难,便说到:“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提亲。若不愿,你们将人赶出去即可。”

  言下之意,你们自己商量好,同意或不同意三日后再给答复。

  “有劳王爷。”温挽起身,走近两步福了一福。

  随着温挽走近身旁,一阵淡淡的苦香漾开,元晦回礼,抬眸深看了她一眼,说:“温小姐,本王静待佳音,告辞。”

  “王爷慢走。”

  元晦走后,温相猛地一拍桌,气急败坏地对温挽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那元晦无权无势,容貌尽毁,仕途绝无可能。皇上在位还好,保他小命无虞;有朝一日太子元熠继位,你看他可还有活路!且自他半年前从玉凉归来后,性子就变得阴鸷多疑,喜怒无常,府中常有死人抬出,你竟敢与虎谋皮!”

  “父亲莫气,”温挽走过去,一下一下抚着温相的背,帮他顺气道:“我看容王脾气还好,虽然丑了些,但名头好用不就行了。杨家权势已达巅峰,今后无论朝哪走,都是下坡路,咱借他庇护熬个一年半载不正好么?”

  “你!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它,这婚事我绝不同意。”

  “好好,不同意。”温挽应下父亲,“别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