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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至于联系许儒城这件事,直至上次去网吧时路鸣才想到,她大可以通过写信或者发?电子邮件给许儒城联系上他,可彼时的路鸣虽然想起了这个方法,最终却以忘记了邮箱密码而?作罢。

  是,她的记性是很好,可是上一世的邮件一直是由她助手负责打理的,要用时只需交代一声即刻,因此她忘记了邮箱密码也无可厚非。

  “嘟……嘟……”路鸣直直地趴在病床之上,百无聊赖地将头侧到了左手边,电话的嘟嘟声好巧不巧地与她的点滴下落情况一致,手机每“嘟”一声,那吊瓶管体的转换部便滴下一滴葡萄糖溶液。

  不?知过了多久,路鸣察觉自己紧张的情绪都有些舒缓了,这才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她被这声音吓到了,猛的一挺身子,背部的伤口立即就传来了阵阵痛楚,脖颈处随之落下几滴汗珠,流经她的胸口,却难抑其中的暗潮涌动。

  “许……”她的喉间忽然卡了一口气,叫她说不出话,堵住了她的万语千言,“我是路鸣……冒昧打扰……实在是对不?起……我想问问您现在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听我说些话。”知道会打?扰他,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电话对面一阵静默,路鸣无声的张了张唇,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与许儒城风雨同舟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知己了,而?是一个试图联系上航天界巨佬的黄毛丫头。这其中隔着的厚障壁,不?单是年岁的间隔,而?是巨大身份落差的鸿沟。

  许儒城,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理会她。而?他,也大可以挂了这通可以被称之为骚扰电话的电话。

  时间稍纵即逝,病房内静的能让路鸣听到自己的心跳。许儒城,我这里好安静,我想听你说说话。路鸣在心中默念。

  “晚上好,路鸣小同志,我不?忙,你且说。”

  良久,独属于他的、温润的声音才从手机扩音处传来,这声音之于此刻的路鸣,无异于她在冬日的黑暗里行走了许久,却忽然捡到了一块暖玉,暖意流淌于她的心间,抚平了她新添的伤口。

  路鸣捂住了自己的嘴,忽觉眼睛有些酸涩。

  “老师。”她换了一个称呼,“我最近遇到了一些挫折……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也没有人懂我,所以我想,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一次,许儒城回答地很快,“挫折吗?那你方便说与我听听吗?”

  他的温柔,一如既往。幼时的路鸣受父亲影响,只觉得?温柔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懦弱,譬如她小时候被别的孩子嘲笑没有妈妈时,她一开始还会回去找父亲哭,可父亲却从不?会替她出头,只会劝她不要理会别人的言论,因着久而?久之,路鸣也就学会了自己打?回去。自那以后,路鸣就深切体会到了温柔只会助纣为虐,只有暴力手段才能压住人言可畏的道理,而?“温柔”一词在她的心中,也就变成了懦弱的象征。

  可是这一观点在她遇到许儒城后,就被全盘推翻了。她见过许儒城待他们这些朋友温和有礼的模样,那模样俨然一个谦谦君子。可是在他们的夏威夷之旅中,她也亲眼见到了许儒城将那伙喊他们“chinese pigs”的美国青年们打?的满地找牙的一面。

  路鸣犹记得?,许儒城在打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他身形高挑削瘦,却能三下两下把那伙高大的青年打趴下,还顺带把一个欺负王国强的卷毛小子一脚踹到了垃圾桶里。

  彼时的路鸣记得,她打趣着问了许儒城一句,“醉君同志不?是一向推崇先礼后兵么?怎么打?起架来这么不?讲道理?”

  醉君,许儒城自取的字号。

  那时许儒城先是红着眼睛笑了笑,随即慢条斯理地扣好了手腕上的纽扣,这才回答道,“先礼后兵是君子相处之道,他们不是君子,所以无需与他们讲礼仪。”

  他这一笑,路鸣才幡然醒悟,原来温柔从来都不是懦弱,而?是一种博爱,是一种在对他人包容的同时,坚守住自己底线的气质。温柔是一种力量,它总是润物细无声的感化着身边的人,譬如此刻,明明他的身份与你有着天壤之别,却还是愿意俯下身来听你谈及生活的琐碎。

  路鸣开口,“我这次的考试没有考好……说来奇怪,我十分确定我的答案没有错,成绩却偏偏一落千丈……”

  谈及此,路鸣却又像想起什么一般,连忙对许儒城问道,“您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提前知道试题,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我的分数都是自己考出来的,这一次是,上一次也是!”

  “安心,我不?信他们说的,我只信你说的。”他对路鸣宽慰道,他知晓她的性子急,故而?选择打断了她的话。

  路鸣这才感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谢谢您……”

  “客气了。”许儒城说,“你确保你的答案是正确的对吗?”

  “嗯。”路鸣坚定地点了点头,她验算了好多遍,不?可能有错。

  “那你有没有写过程呢?”许儒城对她问。

  路鸣一愣。

  许儒城一针见?血,她当时为了及早躲开那五位监考老师的监视,就写个公式与结果在试卷上,草草就交了卷。如今许儒城一问,她这才想起来,她的确没有写过程,所有的步骤,她几乎都跳过了……

  难怪,难怪她的理综与数学遭逢滑铁卢,难怪她的语文是历史最高,仅仅是因为她在做数学与理综时跳了步,而?做语文时她不?知道那五名监考老师是来监视她的,故而?做的也认真。

  答案不?言而?喻,路鸣继续开口,“对,我想起来了,我没有写步骤,原来分数是扣在这儿……”

  “老师,谢谢您。”她诚恳地道谢。

  许儒城哑然失笑,对着电话轻声问道,“那请问路鸣小同志的挫折解决了吗?”他想让她休息一下。

  路鸣在这边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老师,我还遇到了一件很大的事,我现在正面临着一些抉择,我……不知该做何选择……”

  “请讲。”许儒城答,只要她说,他就会听。

  第36章 头一回弯下了腰

  路鸣顿了顿,如释重负般地开了口,“我过?去以为我的梦想是进驻航天领域,是当航天工程师,我以为我迟早会退出娱乐圈,去实现自己的航天梦想,可是最近,最近我发现我似乎并不排斥我所在的演艺领域……”

  她眸色朦胧,仿佛在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目光充斥着迷茫,“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说,我真的十?分享受舞台上的聚光灯,每当我站上舞台,就会有一个声音响彻在我耳畔,它告知我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才能。”

  “我曾经以为无论做什么事,总归是默默无闻隐姓埋名?一些的好,可是在舞台上,我却找到了属于我的另一面,那个喜欢自我展示的自己。”

  “老师,您说我该如何做呢?是该退圈一心一意的追逐航天梦,还是放弃航天梦想继续待在娱乐圈呢——”尽管这两种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

  对话一时有些静默,尽管病房内开了空调,保证了充足的换气,路鸣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为何不鱼和熊掌兼得呢?”许儒城忽然开口。

  “没有人规定,哪一位演员歌手不可以为航空航天领域做贡献,更没有人规定,航天工程师不可以站上舞台唱歌跳舞。”

  路鸣被他的提议惊到了,二选一的答案,他却硬是为她开辟出了第三条道路。“那倘若有人说这样不好呢?毕竟一心难二用,最怕到头来两边都没发展好,做了无用功。”

  路鸣是保守主义者,平生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只喜欢朝着某一个方向刻苦钻研,从没试过?两个方向齐头并进。

  许儒城笑了笑,“人生没有无用的经历,你能成为怎样的你,只能取决于你自己,路鸣小同志,‘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吧「1」。”

  这是她曾经引用来对他说的话,而如今,他却反之用来劝慰她。

  “再者,眼下你才17岁,还有漫长的人生路可以走,年轻就是你的试错成?本,既然有了喜欢的事物,不妨就大胆地去尝试,不要太过于在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