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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两人方才坐定,小二殷勤上前。

  范姝频频点头,豪爽点菜。小二笑弯了腰说:“两位客是新来的,咱家小铺子,酿的一手好酒。今日送上壶小酒滋味菜。”

  不多时酒菜齐全,只见桌上一尊铜火锅,一壶温酒,四五个陶碟,羊肉山鸡片成薄片,甚至还有一碟鹿子肉。

  这一番行头,几乎和火锅没有区别。只是汤是白水,肉削得极薄,滚水一烫,不消半刻便熟透,沾着黄辣姜蓉,更是别有滋味。

  ——“江爷来了!老地方,里面请!”

  卓枝不着痕迹望去,只见一个莽汉腰佩长刀,身后随着五六个大汉自店外进来,齐齐上二楼。范姝忽然说:“那领头的绝非善类。”

  卓枝叹气,正欲开口。一阵清脆腰铃声响,厨房矮身出来个红衣女郎,她举个硕大托盘,旋身停在桌边,赞了句:“英雄所见略同。”话落回身上楼。

  范姝朗声笑,叫来小二结账,忽的冒出个长须老汉,他瞧卓枝:“小郎君那年生人?可讨媳妇了?”卓枝惊诧。范姝丢下钱,拉起卓枝向店外跑去,老者追出来,依稀还听得到:“老夫姓白,若郎君......”

  范姝笑得直不起腰,不一阵刘七姑拎着包裹自银楼出来。

  卓枝轻嗅,刘七姑周身香料味道好生熟悉,似曾相识。几人简单用过午膳,便趁着余晖迅速赶回玄缺。

  终于回到城中,路上范姝同刘七姑相谈甚欢,眼下仍不舍分离。

  范姝大笑说:“那算不得什么,你可知我们去的羊汤锅子......白须老汉问花卿何年生人,可曾娶妻?一连串的问,花卿都吓呆了!”

  刘七姑抬眼细细看她,轻声细语:“卓郎君生的俊,边城风俗不同上京,素来是抢女婿的......若卓郎君有意,也是桩佳话。”

  卓枝自诩脸皮厚,但仍忍不住脸红,她忙拎起马车中的大包小包低头赶路。

  冯秋月等在楼前,他大步上前,低声对七姑说几句。七姑便引着范姝走向城里,卓枝正欲跟上,却被拦住:“殿下等你许久。”

  卓枝四顾,不见东宫。

  冯秋月接过包裹说:“殿下在楼里。”他犹豫半晌轻声问:“......殿下生辰你备了什么?”

  啊?

  第64章 孤与你分食

  生辰?

  东宫是冬至出生的......卓枝不免汗颜, 她从前只知晓东宫生辰在冬月,具体时日并不清楚。毕竟她从前与东宫并无交集,自伴读那事之后才渐渐有了来往。这么一提, 她才恍然意识到两人从陌生到熟稔,也不过才一年。

  去岁冬月,东宫犹身在淮南,卓枝万分感慨,她忽略备礼的问题, 转而问:“殿下怎么过生辰啊?”

  冯秋月掂了掂包裹, 啧了一声:“都买了什么啊?轻飘飘的......大家伙都不知晓, 还是齐王殿下主动提及......殿下持正慎独,有奸猾人自作聪明提出孝敬的事, 好家伙当堂挨了斥责!”

  卓枝随着他走进楼里,闻言诧异:“殿下厌烦这套,”她小声问:“你还问我备了什么礼?”

  冯秋月理直气壮, 抬眼说:“我自幼长在玄缺, 没见过世面, 好奇还不成?再者你是殿下身边近臣, 怎么和寻常人相提并论?”

  卓枝见此, 也不好直说没准备的事,只含含糊糊说:“殿下地位尊贵,什么稀罕的玩意没见过呀。”

  冯秋月语重心长教育道:“送礼, 送的是心意,你以为送的是钱啊!”

  两人正说话间, 却被小二打断。

  ——“客官里边请!”

  踏上最末的台阶,入目便是满眼素色。

  三楼是一间阔间,分为六个小间, 小间是由素面屏分隔而成的独立空间。他们站在楼梯口,只瞧得见六扇屏,正如一面面墙壁,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

  冯秋月示意小二退下,轻车熟路绕过屏风,引着卓枝向里面走去。

  瞧他这幅熟门熟路的劲,难不成他常来此处?

  冯秋月不等她疑问,便介绍开了:“今朝殿下请客,华记招牌鲤鱼绣丸烩饼那叫一个香!你我有口福了。”

  七拐八绕转过最后一盏素面屏,卓枝终于瞧见熟悉的人影。东宫仍穿着晨起那件藏蓝窄袖袍,见他身形隐于屏风之后,似是并未发觉他们到来。

  “殿下金安,臣将卓二郎平安带到!”

  这是什么古怪说法?

  卓枝斜他一眼,老老实实上前行礼,才发觉东宫临窗端坐,窗的位置极佳正对着城门。她脸一红,心想方才范姝调侃那幕,不会正好被东宫看在眼里吧?

  不知怎的,卓枝心里泛起淡淡心虚。

  方桌是枣木打的,桌角镶着铜色云纹,简洁古朴。东宫专心把玩手中茶盏,卓枝见茶盏中八角果子漂浮不定,微微愣神。忽听东宫笑问,范阳如何玩得可好?卓枝只觉东宫郁郁寡欢,她略一想,就以羊汤锅子挑起话头,说起玩笑话来。

  东宫颇为怡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说起赤河传闻。她对人的情绪并不敏感,略略观察,便想约莫是她多心了的缘故。

  香气四溢,小二端着铜锅上前。只见红铜锅中炖着一尾红烧鲤鱼,肉质软嫩鲜香,锅热汤开冒气咕嘟咕嘟气泡,下鱼糜绣丸,并山珍八鲜,分开盛到碗里,佐油璇饼伴食。

  卓枝吃的肚儿溜圆,心满意足,随着东宫缓缓漫步回院子。

  夜幕之下玄缺宁静安恬,月光明亮,映照在白雪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阿枝发间眉梢好似染上一层光晕......东宫仔仔细细看着她,似是要将这幕刻在心底。他噙着笑,低声叹:“孤是子时三刻出生的,花卿是何时生辰?”

  卓枝骤然失色,甚至没注意东宫唤她“花卿”。不怪她惊讶,毕竟大昭生辰八字实属隐晦不言之事。东宫是大昭太子,生辰八字更是万分隐秘,恐怕除却圣人皇后再无人知晓。

  他状若寻常一说,卓枝垂眸掩饰讶异,心道她生而知之,自然晓得她生辰八字。事实上这时辰,从未有人告诉她。卓枝轻声说:“五月初六,日头当中,”她说罢一乐:“巧了不是,我正是夏至生的。”

  东宫轻笑,淡声说:“只是不巧从前未能赶上,明年孤为你庆生。”

  卓枝想到她两手空空不说,还吃了寿星一顿饭,心中难为情:“殿下生辰,”她抬头一望,月挂中天,玄缺万家灯火暗淡......此时说不得已到了东宫生辰,她眉间轻蹙,似是沉思说:“今日已是立冬了,也不知送什么好。”

  这幅表情,眉间轻蹙......他眼前浮现楼下那幕,范姝拾起两匹布料,问那个更合适?阿枝也是这般,她凝神专注看着范姝,最终指了樱草色,两人贴耳亲昵......东宫眼中晦暗不明,似是压抑,嘴角却扬起笑说:“送礼送的是心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