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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1 / 2)





  又匆匆过了七八日,两辆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辘辘驶进了定州城内。

  一个梳了双丫髻的粉衣小娘子半掀帘子,只见车外行人多粗布麻衣,从发髻到衣饰早是长安不时兴的衣裳,不由啐了声:“嬷嬷,这乡下野地方,连道儿都透着股土渣子味,也不知府里的老爷夫人想什么呢。”

  光国公府里那些个小娘子们,便都够美的了。

  翠兰不以为意地想到,容嬷嬷不阴不阳地瞥了她一眼:“小蹄子猖狂,老爷夫人是你能编排的?”

  翠兰嘟了嘟嘴,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帘布狠狠一落,便又坐了下来。另一边垂目安静坐着的馨儿笑盈盈地圆了个场:“兰姐姐也莫气了,左不过接了这边的小娘子回去交差,听说这定州城的皮褥子便宜,不如选买些回去或卖或用,也是好的。”

  翠兰眼睛一亮,也不想那些个土掉渣子的乡下小娘子,心里盘算起凭那么点银两好买什么样的皮褥子了。

  容嬷嬷瞥了馨儿一眼,心道:这倒是个机灵的,以前倒没显出来。

  苏平府内。

  青布马车悄没声儿地进了府,容嬷嬷下了车,见一桃花眼的中年郎君特特等候,心中猜测,却听苏护半躬着身道:“嬷嬷一路辛苦,可要预先梳洗一番?”

  苏护也是无奈,他一大早便被吴氏撵了出门,让先来苏平这探探路子,好为阿蛮打点一番。苏平见他模样尚可,干脆便派了他来迎人,宰相门前七品官,纵他这个有了官身的,到这嬷嬷眼前也不敢托大。

  容嬷嬷心底打了个转,拉起笑脸:“老奴驿站已经梳洗过,前方可是护郎君?”

  脸是笑的,语气却是不大在意,苏护心中不忿,到底不敢坏了苏平的吩咐,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正是。”

  “族长在正房等候,嬷嬷既然不累,不如便先行前去。”

  翠兰撩起眼皮,将这小四方院看了个遍,俱是泥腿子出来的旧货,连这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人都透着一股吐气,被风霜刮得青黑,不由拿帕子掩了鼻,对着一旁笑盈盈的馨儿嘲弄道:

  “你看这样,等会那些个小娘子们出来,一个个黄皮黑脸的,嘿……那可乐了。”

  苏护听得眉头一皱,忍不住瞪了一眼这没轻没重的小丫鬟,容嬷嬷见了,连忙带头便先走了。

  苏平虽是苏氏一族之长,从来安得清贫,不讲究,两进的院子本不大,几人一会便到了正房。

  回形的长廊,柱子釉色都斑驳地掉了漆,可院中几株石榴树有些年岁了,一层一层的绿意在鸟儿清脆的鸣啼里蓬勃地舒展开来,带来一丝粗犷又生动的野趣。

  几位小娘子身着一色的青衣襦裙一字排开,双手自然垂躬在前,苏平笑呵呵地转身招呼:

  “来了啊。”

  几位待选的小娘子同时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弱小时,只能屈从。

  吴氏的选择,驴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这样定稿。

  按照现在的主流价值观,吴氏应该潇洒地和离才对,可如果她真这样做——

  被她留在苏府的阿蛮该怎么办?

  这样就不仅是懦弱,还是自私了。

  第86章 行路迟迟

  芙蕖灼灼, 不可方物。

  不论是翠兰还是容嬷嬷,都被这惊鸿一瞥怔在了原地。

  青衣小娘子们年岁仿佛, 俱是花枝烂漫的年纪,养尊处优惯了, 皮肤自然要比随处可见的精细, 可也不出京城来的三人预料,中人之姿,不见特别。唯独正中那人,身姿高挑,皮肤白得几乎透光, 一双眼波盈盈若秋水, 一眼看来, 便仿佛将烂漫的春光都融入了进去似的。

  如画美人,将这朴素到近乎粗糙的院子也带出了点清幽的意味来。

  翠兰艰难地将目光拔开, 心口扑扑通通乱跳——

  她从前见惯的, 俱是精挑细琢的美色,从发到脚无一不伺候得务必精致, 哪里见过这般浑然天成蓬勃烂漫的姝色?

  不禁将一路的抱怨都憋进了心里,心道了个“乖乖”, 这乡下的土坷垃里竟然也刨出了这般一个美人, 去了长安,府里那帮小娘子估计要闹翻了天。

  纵见惯了大场面的容嬷嬷也被这扑面而来的美色给震住了,目光闪烁了下,也不再看另几个被衬托得灰扑扑的背景板, 迟疑地问道:“族长,这位是……”

  苏平捋着胡子自豪道:“这是五侄子家的小阿蛮,平时最淘气不过。”

  苏护与有荣焉地点头:“正是我家二女儿。”

  容嬷嬷脑子里早先就有个谱,二女儿,那不是支五房的嫡长女?想到来前听到的“痴肥”传闻,眉毛动了动,弯腰郑重地朝苏令蛮见了个礼,“见过二娘子。”

  苏令蛮半垂下脑袋,白皮面上恰到好处地起了一丝红晕,柔柔地道:“见过嬷嬷。”

  容嬷嬷这才满意地露出个笑模样,不错,看样子是个柔顺的。

  见几位小娘子都俏生生立着,她打着圈又绕了一遭,不住点头,不错。

  从身段到气韵,五房家这位都是上上之选,身姿曼妙,吴侬软语,就连这脸蛋,也是出落得水灵灵花一朵,已初见绝色端倪,便现如今宫里那位当年盛景之时,也不遑多让。

  容嬷嬷心下满意,面上却半点未显露出来,绕到最左边一个小娘子边,问起了闲话。

  苏令蛮认得那是七伯家的大女儿,性格爽利,皮肤虽没自己白净,但亦玲珑可爱,在她这一辈儿里也是拔尖的。

  可她一点没急,眼观鼻鼻观心,只将自己当成了安静的花瓶,全然不知旁边扫来的一眼又一眼,将她观察了个分明。近些日子苏令蛮变化太大,便自家堂姐妹见过的,也几乎以为是两个人,原有的几分把握在这般容色里,也忍不住退了下来。

  同样的青衣襦裙,她穿便是春光明媚、闲花照水,自己穿便是灰扑扑不起眼的小丫鬟一个,有几个小娘子能经得住这般的比较?

  窃窃私语影响不了苏令蛮,她心中知道,这回,她不必太过表现,甚至只需求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