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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2)





  “阿桥,怎么回事?”

  阿桥一听熟悉的嗓音,登时吓了一跳,再看带着点熟悉的轮廓,一双绿豆眼愣是撑得老大:“二娘子?”

  惊诧过了,才细细将事情详述了一遍。

  白马牵过来时,燥郁发狂,若非几个好手连着压制,恐怕早就蹿出去了。但说来奇怪,这几个好手等白马一得控制一瞬又不见了,而后只留了一个方脸的郎君在那探查,苏令蛮知道这说的便是杨廷身边的暗卫们和莫旌,莫旌探查了一瞬还未探查出什么结果,白马便四肢一阵抽搐着躺地了。

  天下医术是一家,此时找仵作来验兽身虽不是很贴合,可到底怕夜长梦多,证据淹没了,便也只能赶着大夫来上场了。

  可这大夫是个“蒙古仵作”,掰了牙口,四处摸遍了也没发觉什么不妥,陈八娘立时反口道:“恐怕是某人晓得查不出,才下了死手,好让死无对症。”

  “横竖这死没死,都由你说了算?”苏令蛮本就不快,见陈八娘不依不饶直接反唇相讥,眼见大夫溜达一圈拎着药箱欲走,忙一把拽住了不放:

  “大夫,就没什么银针啊伤口之类的?”

  大夫没好气道:“小娘子莫非以为是写话本子呢?哪有那么玄乎。银针没见着,白马全身连个破皮都没有,小娘子不信,不若自己看一遍。”

  大夫脾气挺辣啊。

  苏令蛮登时便联想到了在苏府做抠脚大汉的麇谷居士,下意识朝杨廷瞥去一眼,却见杨廷微不可查地一点头,心里便有了数:

  大夫可信。

  这横脾气可不与居士如出一辙?

  她绕着白马走了一圈,顾不得伤感,翻来翻去没瞅见特殊的,反倒是迎面扑来的一股马尿味尤其浓烈,好似这尿是淋漓尽致地被一块泼到了马身上似的,让人不得不佩服刚刚还蹲身验尸的大夫的敬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令蛮垂目思索,旁人也不打扰,陈八娘张嘴欲讽,却被杨廷一眼冻住,悻悻闭嘴,心道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么一桩铁板钉钉的案子都没定罪,长得好看便是有优势——浑然忘了过去,自己对苏令蛮的百般轻蔑。

  半伤感半气氛间,却见苏令蛮突得一拍手掌,面上似有所得,一双眼水丸子似的晶晶亮,起身指着一人:

  “鞋底子亮出来看看。”

  第76章 不速之请

  阿桥指了指自己鼻子, 脸上迅速地升起了惊诧的表情:“二娘子指的是奴才?”

  “当然。”

  苏令蛮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提醒他:“鞋底子。”

  众人视线都不由落在了这个毫不起眼的灰衣小厮身上, 吴镇咳了一声:“阿桥——”

  这才见阿桥颤巍巍地将左右双足都抬起来,亮了下鞋底子。

  细细密密的千层底,鞋底因劳动磨损了许多, 沾了些细碎的泥土, 还有一坨大约是踩稀碎的马粪沾着, 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有什么稀奇的?”陈八娘冷笑了声:“莫不是你苏阿蛮不想认罪, 便打算找自家小厮认了?谁不知道你苏家与吴家的关系。”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吴镇一眼。

  “八娘子这般心急着给我定罪名, 可是心虚?”苏令蛮不疾不徐地走到阿桥面前:“你左脚上粘的红色黏土,唯有东城落月岗上方有,不如与我说说,你一个西城郊外的奴才,怎么会去东城, 阿桥?”

  阿桥不卑不亢地道:“奴才的好友今日出发去长郡, 奴才一大早便送人去西城,这才沾了点。”

  “倒是巧的很。”

  苏令蛮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阿桥瞳孔一缩,立时意识到自己露了陷。

  “落月岗确实有一条道直通长郡, 但那条道悉数用混土浇灌,并没有红方土,而有红方土之处,却是在落月岗的最东边槐里坡, 你送了人再去槐里坡,却是绕了远路。”

  “槐里坡?”陈八娘插话道:“槐里坡风景优美,去也不甚稀奇。”

  “是,是。”阿桥偷偷地揩了一把汗,一叠声地道。

  吴镇面色却凝重起来,他暗暗离开阿桥几步,方道:“槐里坡确实风景独好,可有一处,大约大家都不清楚。”

  忆起童年旧事,他面色不禁柔软了下来,觑一眼苏令蛮,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不由苦笑了声:“吴某与阿蛮妹妹幼时同玩,曾不小心摔下过槐里坡,在坡下一处,栽有马儿最爱的牟羞草。”

  阿桥一愣,他没想到主子竟然知晓这一处,脸色大变,腿开始簌簌发起抖来。

  这下谁都看出他的不对了,莫旌猛地上前,一把擒了他肩压着阿桥往下跪:“郎君,如何处置?”

  “奴,奴才……冤枉!”阿桥兀自嘴硬:“奴才送完友人,看天色尚早,就去槐里坡上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干!”

  苏令蛮于阿桥不算陌生,每年春秋之分,她都会来这别庄住上几日,跑跑马散散心,阿桥从来话少老实,哪曾见过他如此强辩之能?

  “牟羞草不算稀奇,但……牟羞草的伴生草如邗叶,寻常市面上却是见不着的。往往百株牟羞草旁才能产一株如邗叶,此叶挤压成汁,滴入马眼,会使其致幻发狂。”

  如邗叶这点药理知识,还是苏令蛮八岁时与吴镇两人不小心在书房翻到的,极为生僻。

  王沐之奇道:“照苏二娘子所说,这小厮是去槐里坡摘如邗叶了?如何断定?”

  “这便要从马儿身上的这一身马尿味说起了。”苏令蛮挑眉,“我比试时,可不曾闻到过有这般重的味道。阿桥,不若你亲自分说分说?”

  话说到这份上,阿桥已经是面如死灰,不再侥幸。他耷拉着脑袋,闷声道:

  “如邗叶气味清苦,奴才怕大夫近了闻出来,就趁人不备滴了些许马尿在马儿身上,这马尿是沉了许久的,所以味道重了些。”

  陈八娘不信,冷笑了几声:“谁晓得是不是推了个无关紧要的出来顶岗?”

  苏令蛮朝她笑了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