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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40节(1 / 2)





  阮阮霎时肝胆一颤,“为……为什么?”

  傅臻沉声一笑,似听到什么笑话:“屠城就是屠城,杀人就是杀人,哪有那么多原因?敌我之间,不该杀吗?”

  他语声寒戾,透着残忍,阮阮只觉血流成河的画面都在眼前,顿时脊背发凉。

  身边的人轻轻颤抖着,傅臻自然能够感受到,半晌才失笑,大掌在她后背安抚,叹口气,难得耐心道:“北凉先祖起于大漠,靠攻占劫掠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政权,争强好斗,古来如此,今日若不将他们打得一蹶不振,来日定会千方百计荼毒我边境百姓。”

  阮阮忙点头:“我知道!我是遥州人,小时候亲眼见过北凉人在城中烧杀掳虐,我还险些……”

  她说着说着,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望着他眉尾出那道伤疤,情不自禁地攥紧他的手掌:“陛下,你去过遥州吗?”

  傅臻凝眉回忆了一会,还未作答,捻了捻指尖才发现小姑娘手心尽是汗,“怎么了,很热?”

  阮阮用力地摇头说不热,可事实上她急得浑身冒汗,被褥中四个汤婆子让她热到喘息不过来。

  终于寻到机会问他,又不显得格外刻意,可心中那点隐隐的期待被他这一打岔无限地放大,接近真相的最后一刻却被人打断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她心急如焚,想让他快些说,可面上又不能表示出来。

  她呼吸急促起来,脑海中一团乱麻,捏紧他的手指,颤音根本控制不住:“陛下你……你告诉我吧,我说不定还见过陛下呀。”

  傅臻静静思忖片刻,淡声应道:“嗯。”

  阮阮眼眶一热,尽力平稳着呼吸,“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傅臻面色平静,淡淡道:“七八年前,大概是元和十六年的秋天吧,北凉胡城守将呼延贺来犯,朕途经遥州,追着那伙人一直到边境。那时候你应该还小。”

  她笑着,笑出了眼泪,又坚持往下道:“陛下在军中,大家都称你将军么?”

  傅臻纳罕她竟忽然问这个,便应声道:“三军之中只有将军,没有太子。”

  阮阮死死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也不让自己溢出声音。

  傅臻丝毫没注意身侧的小姑娘已经泪流满面,自顾自地说:“所以你瞧见了,北凉就算是边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心中日日想的都是犯我大晋,欺我子民,尝到甜头之后更会变本加厉。我朝先祖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懦弱不堪,能割地和亲就绝不用武力镇压,可北凉惯会欺软怕硬,步步紧逼,朕若不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来日又当东山再起,这是其一。”

  事实上阮阮已经听不下去了,脑海中混乱,高兴,激动,难以置信,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问,又庆幸她今日终于问出口……

  所有的情绪挤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将军,他就是将军……

  伤疤对上了,时间也都对上了!

  元和十六年北凉人只来过那一次,再一次侵境已经次年孟夏了,且她听人说过,那贼人的首领的确就是边关胡城一员守将。

  傅臻并不知道顷刻之中,她脑海中已踏过千军万马,又道:“仅仅如此,朕也不会轻易动屠城之心。晋军兵临城下时,才知周边几城瘟疫来势汹汹,河道积秽日久,百姓、牲畜成片死亡,可北凉城中守将瞒而不报,甚至动用那些染疫的将士与晋军交涉,我大晋为此折损数千将士和百名军医,既然找不到救治之法,瘟疫折磨是死,手起刀落也是死,想要短时间结束一切,那便只能屠城。也许你会觉得朕心狠。”

  阮阮听到此处,才慢慢回过神,“瘟疫?既然是瘟疫,那为什么大晋的百姓都不知道?”

  傅臻松懒一笑,这就要问问他那个好母后和好弟弟了。

  他叹口气,凉意漫过眼底:“这世上能够制裁凶手的常常不是律法,反倒是舆论,老百姓怎么传,风向往哪边倒,事实便能扭曲成什么样。”

  而他那好弟弟,恰恰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

  傅臻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襟前竟湿了一片。

  阮阮的心情太复杂,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太多的信息。

  今日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暴君一死,昭王殿下继位,大晋或许能够比现在好很多;

  她甚至还矛盾地觉得自己耳根子太软,一桩案件便觉得杀人如麻的暴君也有正直的一面;

  她恨自己心软,轻易地为他开脱以往种种罪名;

  她嫌恶这个贪生怕死的自己,竟然希望他能够痊愈;

  她看不懂那个主动为他熬药的自己,看不懂希望他长命百岁的自己,更不懂这个无比贪恋他怀抱的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傅臻缓缓抬起她下颌,眉心皱起,“好端端的怎么了?”

  第37章 .晋江正版独发她不能碰将军……

  很长一段时间里,将军于阮阮而言是救命恩人,更是年少的一场绮梦和坚定的信仰,作为她在世上孤苦无依的一个支撑。

  因为幼时那些经历,她一直是很迷茫的人,记性也一直很差。

  非是必要,她不会刻意去记住人或者事情,横竖记住的也会忘记,拥有的也终会失去。就像姜夫人说的那样,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连将军的容貌也忘得一干二净,她开始慌了,于是反复在脑海中描摹他的身形,将那日的经历拿出来反复梳理,将能记起来的事情刀斧凿刻般地复现在脑海中。

  好在,他终于夜夜入梦,零丁的记忆碎片才这样慢慢清晰起来。

  当她以为这已是上天的恩赐时,老天爷当真再度偏爱于她,竟让她一步步阴差阳错地来到他身边。

  其实她该早些发现的,早一点,她对他的偏见就不会那么深,就会在心里少骂他一次暴君。

  她下颌被他微微抬起,被迫仰头看他。

  她隔着眼中一层蒙蒙泪意与他对视,与梦里将军的轮廓一模一样。

  欢喜之余,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梦寐以求的人就在身边,可上天好像对他的生命安上了一个时长,让他饱受苦痛折磨,这辈子没有安生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