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轮回

寒风呼啸。

雪落了下来。

纷纷洒洒。

李牧原摇晃一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雪很快在他身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将他完全遮盖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李牧原猛的从昏迷中惊醒。

眼前是一片黑暗。

四周是一片冰凉。

“我这是死了吗？”

李牧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丹田处的一股暖流回答了他。

从雪堆里坐起来，拍拍脸上的雪，李牧原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当即就干呕了几声。他好受一点时才发现在他的身旁，竟然耸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恩？”

李牧原下意识的就去抓剑，剑锋抖落雪花，直指夜帝的喉咙。

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一阵寒风吹过，将夜帝身上的雪花吹散了不少，露出一双孔洞无神的眸子来。

“死了？”

李牧原不敢相信。

他脑袋突然有些疼，在最后关头的一幕幕场景画面，此时清晰的映照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夜帝死了。

没有死在他的剑下，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这怎么可能？

若说夜帝有一百万种死法，那么自杀就是最不可能的一种。

为了自己活下去，将大量贫民百姓用作惨绝人寰研究，不知害了多少人。

为了自己活下去，采用种种手段，无视亲情、礼法和道德，霸占自己孩子的身体。

为了自己活下去……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自杀？

李牧原非常不相信。

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天飞行。

只是……一个场景突然在心底跳了出来。

那是夜帝即将杀死他之前的一幕。

那时的夜帝，因为过度使用恶神的力量，从而被恶神吞噬，即将彻底的化为恶神的化身……并将变成李牧原的样子……

“骄傲吗？或者说底线？造就了无数傀儡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傀儡。而且他在心里，恐怕最看不起我！面对变成傀儡和要变成他最看不起的人这两种情况，他宁愿选择死。”

“这么骄傲？”

李牧原自嘲道：“说到底，我还是最卑鄙的人？”

山风在呼啸。

雪花在紛落。

夜帝的身影高大又渺小，孤独又寂寞。

李牧原缓缓站起身，他身体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了，他的胃在翻腾，好像吃下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

他知道这种感觉，没有经过彼岸之桥就来到阳世的人，处在一种似生非生，似死非死的情况中。要是李牧原不能回到幽冥，他的肉体就会逐渐凋零，从而变成……鬼！

好在他的力量已经接近超越生死的界限，能够很大程度减缓这个过程。这才让他坚持到现在，不过也快到极限了。

“要不要给他安葬？”

大徐的习俗，没有经过安葬的死者，是无法解脱的。

李牧原很快就打消了自己心底的这个念头，他看着夜帝，淡淡说道：“不管这个说法对不对，你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你就在这里好好站着吧，天荒地老，直到能够还清你欠的恶那一天，若是我还活着，说不定会来给你安葬。”

“只是说不定，别当真，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李牧原笑着拍拍夜帝的肩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喂！你小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牧原蹲下身子，那指头敲敲恶神的刀刃。

恶神原来的样子很是邪恶，刀身如一滚血水，永世流淌，永远不会停下。境界稍微低点的人只要看到这一汪血水，就会被拉入恶神创造的环境之中。

只不过现在的恶神模样大变，已经没有过去的“光彩”，反倒是看上去如一块生锈的铁。跟失去灵性的百兵有些相似。

李牧原若有所思，可能是恶神将自己的灵性全数灌输到了夜帝身上，想要占据他的身体。

只是他没有想到夜帝竟然如此刚烈，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在被触及底线的时候，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杀了自己，也杀了恶神的灵性。

“罢了，杀人偿命，你这算是还债了。还是跟我走吧。”

李牧原将恶神从夜帝的手中拿了出来，慢慢朝着山巅走去。

他脚下突然一沉，差点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