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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瓦汗达尔(2 / 2)

“他说要进行**。”雅拉提醒我。

我把包袱中的油纸伞拿出来,连马匹都舍下,把包袱丢给雅拉,“若是见到诀儿,把这个给他。”

“阿姐!”雅拉抱着我哭,“阿姐不要。”

我拍拍她的脑袋,打开了哥哥最后一次给我的礼物,那把描着素色花枝的油纸伞,一声红衣走向失韦的海子。

走出大部,外面的白雪已经能没过鞋面,这场雪,来得可真快,似要把万物都藏于其下。

来时候的风已经停下,可雪不止,还有更加肆虐的趋势,回头看一眼草原的牛羊,都平静地在围栏中吃白雪中的草,看起来,应该无碍,如果这场雪真的能毁掉草原,这些小机灵鬼早就叫嚷着让人搬走营地和帐包。

此时如果大雪中有别人,一定会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撑着素面油纸伞向海子边走。

**是失韦一种古老的丧葬方式,人在将死之时在一个狼群可以寻找到的野地,让狼群吞食。

**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身份的不同转化。

百年前的失韦人推崇**,是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狼群,是最尊贵的布施,体现了腾格里天神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这便是最开始失韦人**所做。

我走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博端格要这样做。

他说过,不期得遇我,此生大幸,若是可侍奉腾格里,必永生永世为信徒。

我想,我得陪他一起去。

我穿着红衣,在雪地里那样显眼,他枕着野地里的石头,在雪窝里侧头看我,忽而又转过头仰面望着失韦的天空。

这个傻子,以为我是幻觉。

我叫了一声,“博端格!”

笑着放下油纸伞在他身边躺下,“你怎么不看我?”

他伸着手过来轻轻点我的鼻子,“我刚刚和腾格里说,想要在梦中再见你一面,你就来了。”

等他触碰到我的脸,他恍然大悟,“真的是你!”

“不是我,是谁呢?”我靠在他肩膀上。

他此时气力已快熬尽,如今的他已经油尽灯枯,全然是回光返照之像,身上的热气也快消散干净,“你……快走……”

我向来不听他的话,说道:“我不,我是来嫁你的。”

“胡说八道……”他说一声,喉咙里沉重一次。

我用尽全力拥抱他,“没有胡说,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离开。”

这最后一次承诺,请这片大雪见证,请失韦的海子见证,也请,哥哥的油纸伞见证。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和他在一起,身份、皇权、家国仇恨,都不能阻止。

**我做了一个梦,反反复复,梦里都是我穿着嫁衣嫁给了他。

“你想好了吗?”他把我的手放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

“是你想好没有?”我静静依靠着他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

“我想你了。”我说。

“我也想你。”

“诀儿几岁了?”

“四岁。”

“可惜了,我一次都没有看过他。”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说出话吐出白雾。

雪盖在我们身上,我们两个同盖一张被子。

以雪为新婚被,以草原为席地,再好不过。

“和你长得不像吗?”

“不像我,像你,莫和多说的。”我说道。

“博端格,失韦的雪好美。”

“是啊,很……美……”他看着雪说。

“我总是在想着你,有时候闭了眼,眼前还是你。”他说。

“所以,你刚才不信是我?”我笑了。

我听见周围的狼嗥,抱紧他,“会痛吗?”

“他们会等……我们死去……才开始。”

我忍俊不禁,这些狼,我第一次来失韦,便遇见他们,险些被他们吃了,最后,我还是躲不过成为他们的腹中餐,可知,世间事,早有注定。

我靠在博端格怀中,慢慢闭上了眼,脑子里响起了失韦草原的长歌,那时候,我们在草原上跳舞,即墨缈跳着南魏的舞,雨师乘歌伴奏,那一曲,那一舞,是我最难忘的场景,祝冬拉着我的手,我们混在失韦女孩子里跳舞,跳了许久许久,博端格带我去吃肉,他从锅里给我找最好的一块……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留,我再也不会悲伤,再也不会彷徨,我将会和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永远在一起,时间的尽头,我也依然紧握他的手。

我再也不会和他分开,再也不会留下他一个人,我们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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