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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再见覃如(2 / 2)


“其实,你站在这个房子里,就应该能明白我们为什么会离婚了?”覃如环视一下那窄窄的空间,凉凉的笑。

我又灌了一口啤酒。

“这个房子,被周渔买下了,40多平,二百多万。”

我觉得啤酒的苦味,都要到眼睛里。

覃如坐到那沙发上,那沙发的套子,是我去早市亲手挑的,因为那时手头紧张的缘故,所以只有去早市上,挑廉价的东西。

其实不止这沙发套子,这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手挑的。我们当初搬过来时,房里空空如也,甚至连床架都没有。因为那时穆家爸爸病情稳定,已经回老家了,小乔不肯接受穆家的任何援助,所以,我们搬离原来租的地方,来到这里,因为小区老旧,又是空房,所以租金相对便宜。我们在最初添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后,其他的,便只有等小乔发了工资,再一点一点添置,冰箱、洗衣机、沙发、但凡稍微大件一点的东西,都是后来慢慢添置的。几个月下来,终于把原来空荡荡的房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了家的舒适和温暖。

在我和小乔决定结婚的时候,我们甚至打算把这里当作新房。

覃如靠着沙发,撑着头,看着我的惶然。

“穆子秋,我以为你一直会是一张死人脸,想不到,你还是有感觉的。”她刻薄的说。

“……”

“站在这房子里,看着这没有任何改变的格局,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成就感,能让一个男人,为你这么疯魔。”她继续说。

我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看着她,说:“覃如,你不用误导我,即便有这个房子的存在,小乔既然和你结婚,他就绝不会主动和你离婚。”

“哦?”覃如挑挑眉,“在这一点上,你倒是很了解小乔,哦,不,我还是习惯叫他周渔,而且,事实上,除了你,他大概已不乐意任何人叫他小乔。”

“你不用话中带刺。”我又喝一口啤酒,不过这次已经从容很多,“说吧,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就不妨先给我讲讲这个房子的故事。”

“也好。周郎的一腔深情,我总得说给他的小乔听才好。”覃如仰头,咕咚咕咚,喝光了手中啤酒,然后把那罐子,随手一扔。罐子砸到门框上,反弹回来,然后又跌落到地,骨碌骨碌滚到了沙发底下。

我坐到另一张木凳上,摆出倾听的姿势。

“远的咱就不说了。你大概也知道,我和周渔,在篮球场上认识,我们相处得很好,一起打球,也一起吃饭,甚至,一起上自习。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比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但不知为什么,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称兄道弟的女人,而你,哪怕对他如此冷淡疏离,也是被他放在心尖上时刻呵护着的。我在他身边守了几年,守到他完完全全和你走到一起,渐渐的便也死心了。想着即便不能得他所爱,但若能做他最好的朋友,想见他时便能见着,其他的,也就不过多奢求。但老天大概是可怜我,竟让你和他分开了。那段时间,他心如死灰,整个人都失去生机。有时,看着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灰败,我都以为,他大概坚持不到明天。但奇怪的是,他虽然失去了生机,他却也不肯就此死去,他依旧按部就班的活着,上班、也下班、吃饭、也打球,当然,他也说话,他也笑,他也和朋友交往,但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灰败,就是冰冷,就如一架没有温度的机器,就如,对,就如行尸走肉,他就是行尸走肉。”覃如终于找到一个精确的词,加重了语气。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手,近乎神经质的抖了一下。

我曾经听雪颜说过这些,可是,那时,雪颜脸上,没有那种让我震撼的疼痛,所以,听在我耳里,竟也就不觉得几乎无法承受。

覃如闭了一下眼,似还在回想,当日小乔的模样。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这样的一个周渔,让我只要想着,心就是酸的。那段时间,我尽可能的把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陪他,我想,我或许不能抚平他的哀伤,但是,我能陪伴他的寂寞。如果我的陪伴,能让他好受一些,我愿意陪一辈子,哪怕他不爱我,我也愿意陪他一辈子。只是,那时的我,还太天真,我不知道一辈子很长;我不知道陪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很痛苦;我不知道,终有一天,我会不甘心,我会无力承受。我想,那时的我,若是知道这些,就不会选一条如此艰难的路。在这条路上,我和周渔,辛辛苦苦走下来,走到最后,彼此之间,竟连最初的那份友谊,都失去了。”

覃如的声音里,似有无限懊悔。

我微微垂了眸。

覃如或许够执着,或许够痴情,可是,她却不够聪明,她不知道,这个世上,但凡不对等的爱,最终,都是无法走到头的。

“穆子秋,你能猜到我们之间,是谁先提出离婚的吗?”覃如忽然话锋一转,凉凉的问我。

“是你。”我平静的说。

“为什么?”

“他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既然你们有了孩子,他就断不会给孩子一个残缺的家。”

“可如果我说,我们没有孩子,一切,不过是我为了留住他的一个拙劣的计谋呢?”

“你……”

“这你就说不好了,是不是?”

“不,我还是认为,是你!”我冷冷的说,心里的痛,如此强烈,以至于我不得不喝一大口酒,因为啤酒的苦味,能略略压制一下那种痛。

覃如站起来,又走到冰箱那里,拿出一罐啤酒,再度一口喝光。

然后,她就站在我的两步之遥,头微微偏着,觑着眼睛看我,久久的看我。

我亦抬眸看她。

“或许,我了解周渔的,不过是他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个形象,而你,了解的,却是骨子里的那个他。否则,你又何以能如此笃定,那个提出离婚的人,是我?”她徐徐开口,唇边,有一缕啤酒的汁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我总疑心,那是她心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