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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着发髻,一身宽松道服的葛祝双手交叠,含笑看着外头越走越近的三人,他的面容平和,眼中明亮洁净,令人看着就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无拘无束之感,瞧,他们回来了。

  坐在他对面的高大块头沉默应了一声,看着外面半晌,突然道:叶寻手里的玩偶被用过了。

  葛祝微微一惊,一个民宿店的委托而已,竟然动用了怨灵玩偶?

  如山一般健壮又沉闷的匡正嗯了一声,他是炼器师,对自己炼出来的工具有着心有灵犀的能力,不用担心,只是被稍微使用了一下。

  葛祝擦擦头上的冷汗,吓死道士了,我还以为小粉又乱吃东西了呢。

  说话间,外头的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葛祝笑容阳光灿烂,热情朝他们挥了挥手,欢迎回来。

  匡正起身,他明明是个大个头,却看起来格外拘谨,默不作声地给几个人抽开了椅子。

  江落余光瞥过这两位同学,气质友善的道士是葛祝,有着一身小麦色皮肤犹如工地搬砖汉子的是炼器师匡正。

  匡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玄学界的人才越来越少,炼器师更是百里挑一,匡正却在炼器一道上有着强大的天赋,更难得的是他本人思维简单,做事专心,在炼器一道上可谓是一日千里。

  葛祝和匡正也正在看着他,江落靠窗坐下,托着腮朝他们微微一笑。

  葛祝也是微微一笑,定睛看向江落。

  人是由骨架支撑,正如房子一般,五官便是房子的窗口所在。所以相术师看相,首要便看骨相和面相。

  骨相需上手摸,面相却不必。人的五官汇集灵气,五脏元神都通向面部,葛祝学相数已久,只凭一眼便能判断出普通人的一生成败得失。但此时,葛祝却只在江落身上看出了一团遮得严严实实的迷雾!

  他心中惊愕,蹭地一下站起身,结巴道:这这这

  江落手指上缠上一缕黑发,兴致盎然看着他,嗯?

  葛祝快步走到他身边,严肃伸出手,江落同学,可否让小道给你看看手相?

  江落笑眯眯地伸出左手给他,请。

  葛祝握上了他的手。

  入手细腻光滑,犹如苔藓一般柔软,指尖修长,表示其人聪明俊美,有大富大贵之相。这只是最基础的手相特征,葛祝还想细看,却被杂乱的掌纹晃得眼睛晕,眼睛瞪得铜铃大,也未曾看出分毫。

  身边人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他。半晌,葛祝一头大汗地放下了江落的手,恍惚地回到位子上,他捧着保温杯笑得虚弱无力,无事无事,人生在世,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的命哪里有这么容易参透?努力才能越来越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度过严寒,才能迎来安好。要知晓,一眼看到底的人生,可谓是十分惨不忍睹了。

  外头一道笑声传来,葛祝,你又在炖什么心灵鸡汤了?

  话音未落,后门就走进来了两个人。说话的是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士,长发飘飘,笑得双眼眯在一起,连衣裙外披着一层米黄色披肩,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踱步而来。

  她很高,非常高,比身后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少年还显得高挑修长。这看起来赏心悦目、端庄优雅的美女,正是低调神秘的闻人连。

  一个有女装癖的男人。

  闻人连身后的外国美少年塞廖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用外国人特有的口音笨拙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葛祝叹了一口气,闻人,你来了。

  闻人连收拢披肩,含笑坐在江落对面,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睫毛浓密,不由让人怀疑他看不看得清东西。

  葛祝,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什么都看不出,葛祝老老实实道,你要试一试吗?

  葛祝学的是相数,闻人连学的是卜数。

  闻人连闻言,仍旧笑眯眯地拒绝了,你都看不出来,我就不自取其辱了。相比于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我更想要问江落同学一些话。

  他学着江落的模样托腮,绸缎似的假发滑到他的胸前,闻人连好奇地问:江落同学,你和池尤上过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池尤:鬼压床算不算?

  第8章

  闻人连的笑温柔却不过分热情,哪怕是问了这种问题,也不会让人升起恶感。

  如果匡正是一座山,葛祝是一道清风,那么闻人连便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打算从拿手的占卜算卦入手,也并不像是卓仲秋那般暗中观察,而是将这份好奇摆在明面上,问出了一个既好回答,却又不那么好回答的问题。

  江落当然没有和池尤上过床。

  这个问题其实只有一个答案,闻人连本人也知道。因为在陆有一和叶寻讲述的故事中,江落在池尤死后才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池尤。

  池尤活着的时候,江落怎么可能和池尤上过床?

  但是

  江落托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打在他的身上,岁月静好,安宁平和。窗外突然飞来一只小小的麻雀,麻雀轻巧地落到江落身边的窗沿上,黑黝黝的小豆子眼静静看着江落。

  江落随手摸了摸小麻雀,看着半空中的金色瑞气,在这种风水宝地之下,池尤这种鬼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现身的。

  于是他大胆地说了:没有。

  闻人连弯了弯眼睛,毫不意外,正要说些什么,江落却道:但在昨天晚上,我却经历了一次鬼压床。

  窗口的麻雀一动一动地盯着江落。

  江落秾丽的面容上,逐渐浮起了两层色如桃花的红晕。从浅到浓,如晕开的涟漪一般动人,麻雀无机质的眼睛中倒映着他的面容,连江落轻轻垂下的睫毛抖动,都一下不落地纳入了眼底。

  江落红着的脸,却给身边人带来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江落不自在地低咳了几声,我做了场春梦。

  闻人连错愕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池尤在《恶鬼》中是受的身份,所以江落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成了攻。哪怕他的这张脸比池尤看起来还要艳丽,但这不影响他的自信。

  江落似乎有些害羞,抬手捂住了脸,黑发从两侧掩住了手掌和他的脸庞,他慢吞吞地道:梦里,他很主动。

  江落忍住笑,用甜腻的声音,继续说着书中所记过的池尤的身体特征,我才知道他的腰腹上原来还有三个小小的连在一起的痣。

  自从上一次的交锋后,江落和池尤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池尤没兴趣了要杀他,有兴趣了更要杀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既然疯子无论如何都要杀死自己,为了保命,江落也只好不择手段了。

  他这会儿幸灾乐祸地加油添醋,尽情报复上一次被掐脖子的仇。

  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江落放下手,担忧地道,垂下的眼帘快要忧愁得落泪,他一向是这样做什么事只想着让我开心,从来不会想着自己。

  身边人: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