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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2 / 2)

  王冠又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见主任推门进来了,“老张,小严周三早上的门诊你替他上一下,还有这周他的手术,你跟王冠两个分分。”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周六是贺老的追悼会,不值班的都过去,地址和具体时间到时候我发工作群里。”

  安排好这几件事以后,叶主任又转身匆忙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了。

  严星河去查房,总共还有八个病人,每个都要照顾到,仔细询问他们睡得怎么样,伤口的情况如何了,早饭吃了没有,家属到哪里去了。

  还要跟他们说一下回来的检查结果,安抚他们可能有些躁动焦虑的情绪。

  他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再去多想贺广发追悼会的事,再回到办公室,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然后在敲键盘开医嘱和写病程记录的过程中慢慢平静下来。

  “医嘱都开好了,拿出去给护士过罢。”他微微扭头,吩咐学生道,“还有,43床和51床后天要出院,先把出院要的那一套准备好。”

  说的是出院记录和大病历首页。

  小吴医生掏出小本子来记了一笔,点头应了声好。

  严星河微微靠着椅背,又有些失神,不过这次他想起了昨天的事,在何家的事。

  他不太知道何秋水兄妹俩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己留宿在他家,或许是向来就热心肠,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之间是熟人。

  他只是觉得有些赧然,为自己的出丑和脆弱,又觉得感激,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问他会这样失常的缘由。

  这份妥当的体贴尤为难得。

  送点什么谢一下罢,他想了想,打开手机,翻起外卖软件来,最后挑了一个时令鲜果的果篮,填了糖水铺的地址,电话他不知道,于是从出院病人那里找到了何秋水的大病历首页,上面留有她和老何的联系电话。

  果篮留了老何的电话,刚付完款,他忽然又想到那天在肿瘤医院,何秋水递给他的粉色水杯。

  那就……给她订杯咖啡和奶茶罢?

  这一次,他留了何秋水的电话,并且鬼使神差的把她的电话存在了手机里,总觉得,可能以后还有用处也说不定。

  何秋水正在打包糖水,穿着黄衣服还戴了顶黄色的有袋鼠耳朵的头盔的外卖小哥推门进来,“小老板娘。”

  她在这儿有一阵子了,客人们都都已经认得她,外卖小哥和年轻的客人还会打趣的叫她小老板娘。

  “你拿哪个单自己找找啊。”何秋水抬了下头,抿唇笑了起来,“你们的公司的新头盔还挺可爱的。”

  小哥低了低头,把袋鼠耳朵给她捏了捏,语气不无得意,“区送餐第一名才有。”

  何秋水忙捧场的夸了他一句,他笑了声,忽然想起自己来做什么的,哦了声,“对了,我来是给你送外卖的。”

  何秋水愣了愣,“……我的外卖?”

  “对啊,你的,还有你爸的。”小哥把手里一个大果篮和两个纸袋放到了收银台上,“还点咖啡奶茶,你自己做就行了啊,干嘛要订,很贵的哦。”

  “……不对吧,我们没有订过外卖哎。”何秋水错愕的嘟囔了一句,又低头去看纸袋外面钉着的外卖单,忍不住咦了声。

  还真是写了她和老何的名字,电话也是对的,便忙问了温妮:“嫂子,家里有人订了水果和奶茶么?”

  温妮摇摇头,“家里都有啊,干什么要订。”

  何秋水想问问外卖小哥,可人已经拿着要送的餐走了,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吃,于是看着它们有些发愁。

  也不晓得是谁给她订的,张老师么?应该不是,她忙得很呢,早上刷朋友圈还看到她在京市演出呢。

  就更不可能是歌舞团的同事了,她最要好的朋友只有一个黄玥玥,她们是同班同学兼同事,可人家现在还在美国进修,年底才能回来呢。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会是谁,何秋水眨眨眼,脑筋往另一个方向想去了,不会是谁看她不顺眼所以给她投/毒了罢啊啊啊——她就完全没想起严星河来。

  后来还是严星河看到外卖已经送到的提示,想了想,给她发了条信息:“给你订了水果和饮料,请放心食用,谢谢你和你的家人昨天的照顾。”

  何秋水正自己越想越害怕,眼看着就要把东西提出去扔了,忽然看到这条信息,顿时就愣了,没想到竟然是严医生订的。

  她心里有些嘀咕,这人也太多礼了,她家也没怎么照顾他罢?

  不过他的心意何秋水还是领受了,回了条信息,略有些抱怨似的写道:“您实在太客气啦,不过还是谢谢您,我差点还以为是谁恨我给我投/毒来了呢[笑哭]”

  然后跟着发了个笑到打滚的[哈哈哈哈.jpg]。

  严星河这时正在护士站签新增加的医嘱,陈洋道:“严医生你的13床有条刚dc的医嘱没签字。”

  他哦了声,又找出13床的病历夹来,想到何秋水以前也是13床,便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眉宇间的沉郁散了一点。

  签完医嘱以后,他回办公室,边走边给何秋水回信息:“周六是我老师的追悼会,你要去么?”

  何秋水正对着奶茶和咖啡纠结到底喝哪个才好,看到这句话便愣了愣,想了想,回道:“去,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定要去送送的。”

  严星河看着手机,垂了垂眼,心里莫名便有些奇怪的感觉。

  好像松了口气,因为她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又好像有些释然,是啊,老师走了,可是他的一应学术思想和医术手段,都被自己和同门们继承了下来。

  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这时间继续发光发热。

  正是午后,他交代学生:“下午我回学校上课,你们在办公室补病历,或者好好看书。”

  阳光从窗台爬了进来,他说完这一句,忽然便觉得心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