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且对此照单全收，闷头将四杯酒全都喝下。

  左慎笑了下，轻不可闻。他将左手边的女人推出去，拍拍身边的沙发，道：“过来。”

  “……”竟是一模一样。

  傅阳垂着眼睛走过去，敛去眼里各种揣测之情。

  “坐。”

  傅阳坐下来。

  “叫什么？”

  “温适。”

  左慎伸手摸他的脸，指尖温柔，又带着粗砺的薄茧，温柔却也漫不经心的触摸叫傅阳心里腾起与当初相似的一阵阵战栗。

  可左慎的右手边，那个小男生还在。

  左慎嗤笑，“你叫温适？你爱我？”

  傅阳猛地抬眼。

  “可我的小适一直坐在我身边。”左慎轻蔑地望着他，目光仿佛一把刀子，扎在傅阳的身上。可左慎却还道：“你假装我的小适，以为我就会爱上你了吗？”

  他身边的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傅阳分外熟悉的脸庞。

  是温适。

  他代替着活了一阵子的温适。

  他曾抢走他的左慎。

  原本属于温适的左慎此刻正讽刺地望着他，似乎在嘲讽他的自不量力和恬不知耻。他道：“你冒充小适想做什么？想得到我的爱？自不量力！我爱的，只有我的小适。”

  被表白的温适颇为羞赧，动手扯了扯左慎的衣袖，娇嗔地瞄了他一眼，眼里却是笑意岑岑、爱意绵绵。

  左慎被温适的模样挑逗，喜不自禁地捞起温适，与之来了个法式热吻。

  傅阳被这个火热的画面刺激得呼吸一顿。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等待左慎和温适的湿吻结束。

  良久，两人终于停下来。

  左慎转头与傅阳道：“你以为你将自己变成小适的样子，又假装成小适的性格，我能爱上你了么？做梦！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爱的，从来不是你。”

  “我知道。”傅阳道，从善如流。

  左慎反倒是一愣，“你知道？”

  傅阳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出现。所以，你也该离开了。”他冷笑，随手抓起一只酒瓶就往左慎头上砸。

  但不等他砸下去，整间酒店，包括左慎、包括温适，全都不见了。

  傅阳猛地睁开眼睛。

  仍是客栈

  仍是黄昏。

  但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89757趴在他的脚下，盯着茫然的傅阳，“爸爸，你怎么了？”

  傅阳摇头。

  他坐起来，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些沉。

  昨天的幻境，在祠堂里，关晏最初对他的不冷不热。今天的梦魇里，左慎跟他说，他爱的只是温适，而不是扮演温适的他。

  这些……是他心里的执念。

  喜欢温适的左慎，喜欢徐敬知的顾瞻，喜欢艾斯菲尔的路斯埃尔，喜欢陶讯之的翟或渊，喜欢里恩的莱欧……他们喜欢的都是他扮演出来的人。

  也许路斯埃尔喜欢的他，可那时的艾斯菲尔也不是全部的他。

  而且……

  吱呀——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傅阳抬眼看去，关晏领着小二将晚饭都端了进来。

  见他醒了，关晏一笑，“醒得刚刚好，吃晚饭。”

  傅阳爬起来，洗了把脸，在四方桌旁坐下。小二已经离开，门也已经关上。关晏拿起筷子首先给傅阳夹了一块肉，道：“刚才他们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去一趟祠堂，我让他们今天晚上休息，明天再计划。”

  “嗯。”

  关晏敏感道：“怎么了？”

  傅阳扒了几口饭，吃了几口菜。如今他是青云宗的首席大弟子，辟谷很久，本不必吃饭，吃饭也不过是尝个人间的美味。

  关晏原本还想嬉笑几句，可看着看着，他觉得傅阳的情绪非常不对劲，“阳阳？”

  许久，傅阳调整过心情，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