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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2 / 2)

  “今日之宴是为你们二人为设,稍后可不许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浩武帝说着看向靖竹,明显后面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谢明端和靖竹自然应是。

  太后和浩武帝先行落座,谢明端坐在下首,靖竹坐在他身旁,浩武帝举杯笑道:“自我东明建国以来大大小小四五场瘟疫,每一次都有数万百姓遭殃,此次沈家小姐舍生忘死,亲赴瘟疫之城救治百姓,劳苦功高,朕先敬你。”

  “陛下谬赞,此次疫情能成功度过,是太医署诸位太医和家师等人共同的功劳,臣女只不过小小出了几个主意,撑不起什么大功劳,还望您切莫如此折煞臣女了。”

  “诶!”浩武帝佯作发怒的模样:“朕说你当居首功,你自然受得住。你在珲州的事迹朕都听说了,以一介女儿身亲入险境,不分昼夜地研制救治瘟疫的药方,最后自己害染上了瘟疫,你这数月在珲州可谓吃尽了苦头,若非是亲耳听闻,朕简直不敢相信此为女子所能及之事。”

  靖竹敛首浅笑,没有说话。

  “朕听明端说了,你的父亲沈将军因为郢州失守之事在朝中受过不少非议,就连国公府也受到了殃及,是吗?”

  靖竹道:“家父在前方失守国土,是他能力所不及,百姓们谩骂倒也情有可原。只是……”

  浩武帝:“只是什么?”

  “只是臣女不明白,郢州失守,虽然不乏有父亲身为主帅却没能守护阵地的原因,但是也不能否认,北临军队一举进攻打了郢州将士一个措手不及,对方在初攻城时军力实力远胜于东明,北临军队的将领万俟空传闻也是北临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北临军备充足,北临将士体型壮硕强悍,我东明士兵不敌也是常理。万俟空才过及冠,兵法战术又剑走偏锋出人意料,而家父已年近不惑之年,头脑和反应能力也很难与之匹敌,这场对战谁输谁赢百姓们看不清楚,朝中大臣们难道也看不清楚吗?”

  “哦?”浩武帝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靖竹道:“那你的意思是,朕的臣子们在装聋作哑?”

  “陛下圣明英主,手下的大臣们自然也都是治世能臣,臣女岂敢妄言置喙?而今有些微词只是因为父亲和祖父这些日子以来饱受非议,而非其他。臣女不明白,臣女祖父沈国公膝下有三子,其中两子都因战乱死在战场上,沈氏祖上不知出过多少为国战死的英雄人物,沈家的军功和门楣是由长辈们用鲜血一点点堆出来的,我们踩在先人的尸体上享受荣华,而有些人不过仗着一时一事之功就安享富贵权势,又如何有脸面讽刺我沈氏无能?”

  这话的针对之意可就很鲜明了,谢明端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抿了抿,掩下嘴边要翘起的弧度。

  “那依你的意思,朝中是宵小之辈趁火打劫?”浩武帝问。

  靖竹低着头作惶恐状:“陛下何出此言,臣女之事就事论事,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哈哈哈哈,明端,你的这位王妃可真是个妙人。”浩武帝捋须大笑道。

  谢明端毫不谦虚地道:“谢皇兄称赞。”

  今日饮宴并未广而邀请朝中大臣,只有几位重臣到场,这几位大臣无一不是百多年簪缨世族中里的佼佼者,唯有一人与旁人不同。

  兵部尚书彭岭,建和九年入朝为官,在翰林院修了两年书之后被调离京城为华州行军司马,三年后回京任兵部侍郎。

  彭岭自恃才高,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自入兵部之后就一直拉拢人脉想要更进一步,以图尚书之职,正逢当时的礼部尚书张敏兆是个贪好钱财之人,被他几次贿赂之后便暗中许下了帮忙斡旋的承诺,原本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逢此事沈怀安从郢州被调回京城,顶上了兵部尚书的职缺。

  彭岭为了这尚书之位几乎是散尽家财,眼下职务被顶自然心有不服,明里暗里不知给沈怀安使了多少绊子,只可惜一来沈怀安只是不懂人情世故却并不傻,早察觉了彭岭此人心机叵测,有了提防,二来沈家人脉广布,一个勋贵世家前途无量的世子和一个眼界狭窄心胸狭隘的新贵比起来哪个更可人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答案了,当然结果显而易见,彭岭因为与沈怀安不和而被朝臣们孤立,心中的怨愤之情愈深。

  如此,沈家和彭岭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后来郢州战事起,沈怀安奉命出征,兵部尚书一职出缺,兵部寻不到合适的人接任辞职,又有张敏兆从中打点,彭岭成功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兵部尚书之位。

  虽然只是代掌尚书一职,但是彭岭心里明白,只要沈怀安不能顺利回京,又或者他在边境打了败仗,自己才能坐稳官位。

  如同彭岭预料的一般,沈怀安失了郢州又败钊城,陛下连下旨意斥责,彭岭以为时候到了,就集结少数几位和他交好的官员一齐在浩武帝面前进言,请求陛下罢了沈怀安官位,更在朝中肆意散播沈氏岌岌可危的谣言,成功弄的沈家上下人心惶惶,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有不少人相信。

  彭岭的策略很成功,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跑到沈国公府门前闹事,就连朝廷里也有不少对沈怀安的批判。

  只是即使如此,陛下对此事的反应也不过斥责两句而已。

  东明立朝时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武将失地者死。

  彭岭以为,沈怀安已经无能到失了郢州国土,那想来是必死无疑,所以他才敢在朝中愈发猖狂,半点不把沈国公府放在眼里,路遇沈氏后人肆意侮辱,言谈之间不乏轻蔑。

  靖竹下头的几个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没被他欺负过,若不是靖竹还顶着一个未来端王妃的名头,想来也不能幸免。

  靖竹一惯护短,底下的弟妹即使再多不对也是她沈国公府自己家的事情,与彭岭一个外人何干?此仇不报,她又如何对得起在阵前出生入死的父亲和已经年迈却还要为子孙操心费力的祖父?

  浩武帝并未对靖竹言下之意多做评论,却转而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沈小姐在珲州立下了大功劳,朕有意厚赏,不知几位卿家以为如何?”

  几位大臣在下头连道陛下英明,浩武帝听的顺耳,便笑着道:“这样吧,沈小姐已是明端未来的王妃,再厚赏些旁的金银珠宝也是无用,朕便封你为郡主,你既拯救了珲州的百姓,朕就将珲州赐予你做封地,你意下如何?”

  方才应和的几位大臣们俱张目结舌,面面相觑片刻后拜倒在地,:“陛下,我朝从没有予郡主封地的先例,此事还请您三思啊。”

  “本朝也从没有一女子救治瘟疫的先例,朕已经思了又思,尔等无需多言。”浩武帝冷酷道。

  靖竹看向谢明端,后者视线和她在半空中相交,只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明端徐徐起身,对着上首的浩武帝躬身一礼:“皇兄厚爱,臣弟本该劝靖竹领受,只是本朝确无郡主领受封地的先例,还望皇兄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