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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裴絮一愣, 其他人却都开始起哄,只当陈俞乔跟裴絮是在调情。

  陈俞乔似笑非笑,裴絮沉默着。

  可只有裴絮自己知道, 她从前就一杯醉, 大病之后更是滴酒不沾,生怕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医生曾经嘱咐过, 吸烟喝酒万万不行。

  陈俞乔淡淡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着, 你敢不喝吗?

  敬酒的男人笑道:“行!那就嫂子来喝!我先干了啊!”

  裴絮看着被人递到眼前的那杯酒,猩红的液体, 瞧着就让她生出一丝恐惧。

  她心中一丝悲凉。

  但最终, 她笑着端起酒杯:“那我替陈俞乔喝这一杯。”

  喝下去, 两不相欠。

  再不纠缠。

  她端起酒杯, 正要喝,忽然,一只手盖住了酒杯口。

  是裴絮的同班班长李畅。

  李畅如今是位教师,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但声音里却透着质疑。

  “陈俞乔,你跟裴絮是两口子,都不知道怜惜她的身体吗?你让一个得过癌症的人, 替你喝酒?”

  李畅曾经对裴絮有过好感, 但如今时过境迁, 早已放下。

  只是,裴絮是个极其可爱的姑娘, 他看不下去有人这样欺负裴絮。

  陈俞乔原本带着浅淡笑意的唇角, 忽然僵住了。

  他转头看向裴絮, 裴絮紧张起来, 赶紧说道:“李畅,你在说什么啊?”

  李畅夺走她手里的酒:“裴絮,你不用藏着掖着了,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你得过乳腺癌,当初你不肯声张,我们也不好戳穿你,但大家都很心疼你。这酒,你怎么可以喝?”

  裴絮一阵慌乱,赶紧否认:“李畅你搞错了吧?什么乳腺癌?”

  李畅心疼地看着她:“咱班的孟菲菲在市医院当护士,她看见过你,当时你在化疗,特别痛苦。后来,我们几个同学商议了下,凑了点钱打到你医院的卡上了,没让你知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想问问,你现在还好吗?”

  裴絮眼睛一热,怪不得,怪不得,在她最难的时候,弹尽粮绝,借不到钱的时候,医院账户多出来两万块。

  护士告诉她,是医院减免。

  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时候裴絮想了很多,却始终无法确定这是怎么回事,再后来病痛折磨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原来是她的老同学们!

  裴絮眼睛红红的,她也不好否认了,眼泪迅速滑落,她擦擦泪,勉强笑了出来:“我现在挺好的,谢谢你们,回头我把钱还给你们。”

  李畅笑起来:“不用还了,我们也都忘了谁捐了多少了,你身体好了就行,以后常联系,有啥难处就说。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话音才落,一直没有说话的陈俞乔忽然把手里的果汁往桌上猛地一放。

  “砰”的一声,果汁溅得到处都是。

  他眼睛发红,钳住裴絮的手就往外走。

  裴絮被他猛地一拉,差点摔跤,急急忙忙地被迫跟着往外走。

  “陈俞乔,陈俞乔!陈俞乔你放手!”

  裴絮连着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回应。

  直到他胡乱解锁了车,打开后车门,直接把裴絮推进后排车厢。

  他压进去,锁上车门,把裴絮逼到角落,气息紊乱,声音都是颤抖的。

  陈俞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你什么时候得的病?”

  裴絮很怕,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陈俞乔,他现在像是一个疯子,好似随时都会杀人。

  她甚至不敢撒谎。

  “2015年七月。”

  陈俞乔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可笑,他右胳膊被碰了好几下,疼得钻心,血渗透了纱布,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李畅的话,仿佛一柄剑,彻底地贯穿了他。

  “所以,你马不停蹄地跟我离婚了?”

  裴絮麻木地点头,扭头不去看他。

  陈俞乔没有说话,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

  裴絮小声地说:“陈俞乔,你压到我头发了。”

  陈俞乔安静地从她身上起来,坐到她旁边,裴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试图解释:“陈俞乔,其实我……”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听到身旁男人失控的哭声。

  他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不停地发颤,红着眼,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裴絮慌了,赶紧说:“陈俞乔,我好了,其实,其实,怎么说呢,都过去了呀!唉,你……”

  她嗓子发硬,陈俞乔两只手抵住额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车内地毯上,以及他自己的皮鞋上。

  良久,他才鼻音浓重地问她:“病了多久?在哪治疗的?现在怎么样了?”

  裴絮一一回答:“病了一年半,就在榆城市医院治疗的,没有手术,化疗放疗都做了。现在挺好的,上个月去复查一切都正常。就是……吃术后药导致胖了点,不敢轻易减肥。”

  她用的字眼都很平淡了,可却让陈俞乔觉得异常崩溃。

  他沉默了好一会,问道:“裴絮,你觉得我爱你吗?”

  裴絮怔怔的,心里很酸,好一会才说:“以前……很爱。”

  “那现在呢?”他问。

  裴絮摇摇头:“我不知道。”

  陈俞乔笑了:“那你知道什么?”

  裴絮茫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简简单单地活下去。”

  她怕生病,怕疼,怕极了。

  也很怕……死去。

  陈俞乔又问:“那你爱我吗?”

  裴絮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回答爱,但又觉得自己不爱了,想回答不爱,却又觉得,她何时停止过爱他呢?

  见裴絮不回答,陈俞乔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

  他眼睛带着红血丝,里头是深深的悲伤。

  “如果你讨厌我,我改。你以前说我身材不好,我后来健身了,你可以来验收成果。你说我没钱,我现在也有钱,有很多很多,你可以随便花的那种。你说我……不行,但我要解释一下,那时候你很怕疼,好多次开始不久就哭了,我只能中断,其实我应该还是不错的。”

  裴絮脸一红,那些都是她瞎编的理由,他还都信了?

  陈俞乔声音温柔得很:“我并非一无是处,我们重新在一起,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乳腺癌我了解过,并非是很难以治愈的疾病,很多患者术后都是完全可以正常生活的,结婚生子都没有问题。何况,我们现在条件好了,完全请得起顶尖的医生,你在怕什么?”

  裴絮猛地一顿,仰头看着他:“结婚生子?”

  陈俞乔忍着右胳膊上的疼,伸出左手轻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对,我们会有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裴絮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打开陈俞乔的手,坐直了身体。

  “陈俞乔,我很抱歉,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我对婚姻没有兴趣,我只想一个人过。”

  陈俞乔眸中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半晌,他叹气说道:“那好吧,不结婚也行,你可以选择我做你的男朋友。”

  裴絮抿抿嘴:“那也不行。”

  陈俞乔眯起眼:“那想怎么样?做炮友?”

  裴絮脸上一红,气呼呼地说:“陈俞乔!”

  他放缓声音:“好吧,那我们先做朋友。”

  裴絮不想说话,扭头看向车外,陈俞乔却伸出左胳膊把她摁到自己怀里,声音疲惫至极。

  “絮絮,我疼。”

  裴絮立即去看他的胳膊,几番折腾之下,陈俞乔的胳膊纱布都脏污不堪,她又气又急,立即要带他再次去医院换一下纱布。

  从医院出来,已经时间不早了,裴絮琢磨着陈俞乔现在这么有钱,肯定在榆城也有房产,她淡淡说道:“要不你找个代驾,我要自己回家去了。”

  陈俞乔没答话,半晌才神色萎靡地说:“疼。”

  裴絮仔细看看他,皱眉问:“哪里疼?”

  陈俞乔有气无力的:“胳膊疼,嗓子也疼,头也疼。可能发烧了吧。”

  裴絮犹豫了下,试了下他额头。

  男人体温本身就比女人要高,裴絮疑惑地摸着他的额头,总觉得他似乎没有发烧,或者也只是低烧?

  陈俞乔背靠在车厢后座上,一脸生无可恋,裴絮犹豫了好一会说:“那我送你回去?你房子在哪?”

  他声音闷闷的:“我在榆城没有房子。这是离婚之后,我第一次回来。”

  裴絮有些意外,但提到离婚她就有些尴尬,只能当没听见。

  陈俞乔用下巴指指前面的酒店:“还得麻烦你把我的笔记本和药都提到前面的酒店里。”

  酒店,在夜晚的街道上散发着暧昧的光。

  裴絮一万个不愿意,最终看着他的胳膊却狠不下心。

  陈俞乔的笔记本轻薄,并不重,他的药也并没有几盒,另外就是他的西装外套。

  裴絮拿着这几样东西,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陈俞乔特殊的松香味道包围了,清冽好闻。

  两人把车停到路边,就这么慢慢地沿着街道往前走,身边来来往往不少人经过,这样安静的相伴在一起走在街上的场景,恍如隔世。

  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陈俞乔停在了一家水果店门口。

  裴絮看他:“怎么了?”

  陈俞乔喉咙动了下,有些可怜地看着她:“嗓子疼。”

  他直勾勾地看向苹果,裴絮无奈地说:“你现在是要去酒店,也没有办法煮苹果水呀。”

  “我定的套房,里面什么都有。”

  这人,好像有些厚颜无耻?裴絮还没有答应呢,陈俞乔就自顾自地进去挑选苹果了。

  裴絮站在水果店门口,听着老板热情地招呼陈俞乔,她的思绪飘了很远。

  虽然她当初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可真的结婚之后却时常心有不甘,时不时作上一回。

  比如,有一次一起买水果呢,她忽然想到季晓雯跟陈俞乔高中时的绯闻,心中不爽,就要求他当众大声跟自己表白。

  她那时候想,陈俞乔肯定很尴尬,肯定不愿意。

  可谁知道,陈俞乔眸子里都温柔深沉的笑意,声音爽朗:“老婆我好爱你,下辈子也嫁给我好不好?”

  他声音不大不小,水果店里的人立即都看向他们,裴絮的脸红透了,陈俞乔却笑着遮住了她,低声说:“老婆,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陈俞乔比她幻想中的陈俞乔,还更加好。

  他表达出来的爱意宛如夏日的滔滔甘泉,又像是春日的盛阳,把你完完全全地笼罩着却不会让你有任何不舒服。

  有时候裴絮都会想,真的是她暗恋了陈俞乔多年吗?

  为什么她觉得,陈俞乔对她的喜欢也丝毫不逊于她对他。

  ……

  终究,是她对不起他,如果她有健康的身体,如果她能确认自己永不辜负他,她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永远都不松开。

  裴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再看看站在苹果旁边的陈俞乔,目光贪婪。

  她跟陈俞乔再见面的日子不多了吧?等壁画结束,她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么,她可以卑微地无耻地享受一下这最后的相聚吗?

  事实上,裴絮没得选择,她每多看陈俞乔一眼,就觉得自己被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气质吸得更牢固。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直到裴絮跟着他进了酒店,她提着水果走到厨房里去给他煮苹果水。

  高档酒店的套间里,有简单的厨房和厨具,裴絮熟练地把水果切好,烧水。

  陈俞乔就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他觉得时间过得好像很快,却又好像很慢。

  快到他希望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絮絮不会离开,也不会再生病。

  慢到他想要知道,未来会如何,他能跟她白头偕老吗?

  心中仿佛被压了千斤重物,陈俞乔拿出手机,找到认识的一位院长,开始咨询关于乳腺癌的事情。

  另外,他托人去调查裴絮在榆城市医院的病例。

  “可以喝了。”裴絮端着一碗苹果水,放到他旁边的桌上。

  陈俞乔下意识地把手机锁屏,抬头安静地看着她,懒懒地勾唇:“我右胳膊抬不起来,左手不会拿勺子。”

  裴絮咬咬唇:“你端着碗直接喝不就行了吗?”

  陈俞乔淡淡说:“那样不雅。”

  裴絮表示非常无语:“可是……你以前不都是对着碗一口气喝光的吗?”

  陈俞乔舔舔唇:“以前喝光了有奖励,现在有奖励吗?”

  对,以前他感冒的时候偶尔不愿意喝这个苹果水,总觉得感冒不算什么,扛一下就过去了,裴絮就威逼利诱让他喝,说是喝完了有奖励。

  到后来,他尝到了甜头,次次都要有奖励才喝。

  每次裴絮答应了之后,他就端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笑眯眯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裴絮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她低下头不看他:“好吧,我拿勺子喂你。”

  温度适宜的苹果水,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到男人嘴里,裴絮安静地看着他。

  陈俞乔长得是真的标致,眉眼鼻唇,都如勾画出来的一般,喝水时喉咙滚动,性感十足。

  怪不得罗小姐条件那么好又那么漂亮的人,都对陈俞乔一副崇拜的样子。

  还好,一碗水没有多少,终于喂了一大半,裴絮松了一口气:“差不多了。”

  陈俞乔心满意足,眸子里含笑看着她,裴絮端起碗送到厨房,洗好放好,出来就拿起来自己的包。

  “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灵魂,她真怕自己下一秒就勾着他脖子喊老公。

  克制五年,处心积虑,可现在简直溃不成军。

  她再不撤退,城墙会尽数倒塌。

  陈俞乔看着她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声音闲闲的:“裴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你的照片?”

  他盯着自己的手机,眉头微微皱着。

  裴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走过去往他手机上看:“什么?”

  就那么一瞬间,陈俞乔把手机一扔,左手猛地一拉,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

  “别走,陪我。”他闭上眼,呼吸的热气喷到她的耳朵上,裴絮浑身都是一震。

  陈俞乔怕她挣扎,搂得很紧,裴絮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

  她也是个普通人,她没有那么坚强。

  怀里的女人面庞红润,唇色嫣红诱人,她仰着头,眼睛里都是乱闪的碎光。

  “陈俞乔,你再不松开,我就……”

  陈俞乔轻哼一声:“就怎么样?打我?骂我?那来吧!”

  话音才落,他的唇被一片柔软覆盖,陈俞乔猛地睁开眼,就发现裴絮近在咫尺,正生涩而又笨拙地亲吻他。

  她闭上眼睛,身上都在微微地颤抖,关了五年的闸瞬间打开,浑身的水都在往外溢。

  裴絮跟从前有很大区别,从前她玲珑瘦弱,陈俞乔抱着她总觉得心疼,轻轻的姑娘,单薄到骨头都有些咯人。

  可如今她胖了不少,抱着就觉得软嫩嫩的,陈俞乔左手揽住她的腰,只犹豫了一秒,就如同被瞬间引爆的烈焰,唇舌进攻,毫不留情。

  那是想念了五年的水蜜桃滋味,清甜的桃汁让他忘情,柔软的桃肉在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似在勾魂,他几乎要把她啃咬到撕碎吞下去。

  裴絮本身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是因为她忍不住去亲的陈俞乔,她想占他的便宜,揩他的油。

  可谁知道,下一秒她收回了愧疚,因为她被陈俞乔的攻势吓到了。

  从前两人不知道亲过多少次,可他都非常顾及她的感受,大多是温柔的,辗转的,这样强势而又热烈的陈俞乔,裴絮第一次见到。

  她被吻得几乎都要呼吸不过来了,浑身发烫,香汗淋漓。

  陈俞乔情难克制,只恨不得就地办了她,一看见她他就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该有的自律,但他不忍心,不舍得,只敢这样抱着她吻。

  他对不起她,在她最难的时候逍遥在外,整整五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一想到这些,陈俞乔的心就疼得难耐,他厌恶自己,看不起自己。

  却又觉得毫无章法,没有头绪,他惊喜于她的主动献吻,却又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裴絮太累了,她没有想到,接吻还可以吻这么久,这样累!

  最后还是她呜咽着求陈俞乔,他才堪堪离开她的唇,却又忍不住一下一下亲她的眉心,鼻尖,脸颊。

  “你真香。”他咽了下口水,简直想把她吃下去。

  裴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皮肤幼嫩,她低低地说:“好累。”

  累到大脑放空,没一会儿,她就那么地睡着了。

  均匀清浅的呼吸,就在陈俞乔的面前,他始终单手抱着她,只恨自己的右手怎么就被砸坏了,要不他就把她抱到床上去。

  还好这沙发也算宽敞,他微微挪动了姿势,把她和自己的鞋子脱掉,就抱着她躺在沙发上。

  屋子里实在太安静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渐渐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