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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二见武后(2 / 2)


  他所以一方面安抚着夏远,一方面拿出自己所有俸禄贴补百姓,以至自己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做的都是砍头的大罪,他害怕事发丢掉性命,所以一直隐忍着夏远越来越大的胃口,却也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夏远的要求能忍的他都忍下了,可若是他的要求太过分,那便一起去死吧。

  因为他早已做了以己之命换夏远的命的打算。

  所以,他才会从挪用第一笔官银时便用账簿记录,八年多,一笔不落。

  所以,当夏远来信要他将将士们遣去汾山时,他没有照做。

  柳福江懦弱,怕死,却不自私,他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他真正下了杀手的,只有吕世荐一个人。

  柳福江没有按照夏远的意思将将士们袭杀的意思,那么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做了与夏远同归于尽的打算。对吕世荐下手,一方面是为了稳住夏戚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吕世荐说他杀了她。斗杀本就是大罪,何况杀得还是朝廷命官,柳福江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届时整个事情都会被揭开,吕世荐杀了她的事也会被揭开。

  他无论如何活不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对吕世荐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他没想到夏戚沐竟然暗中把军队遣去了汾山去。

  他没想到民众会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援而爆出瘟疫,横死过万。

  他没想到欣欣向荣的城市因他的懦弱堕落如地狱。

  他自责,他愧疚,他后悔。他的精神被现实的惨状所击垮,他将自己生生逼疯。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夏远,不是他。

  或许这样,他会好受些。

  李治走后,武后随着起驾,文武百官也都纷纷出了宫去。

  夏远被下了狱,蒙钧也从她手中将柳福江,吕世荐和夏戚沐接过也投进了大牢。

  君兮仰脸看着头顶已偏西的太阳,和走的时候一样,还是那轮圆日,走时是夕阳西下,现在亦是。

  走时,骄阳虽沉,暖意仍在。如今余晖已残,暖意已散。九月的天,开始转冷了。

  “回营吧。”君兮对身后站着的雷钧,赵猛等人道。

  君兮没有走出多远便被孙长喜截下了。孙长喜还是一袭大红色,橘皮老脸上堆着一脸的假笑,“将军大人,皇后娘娘命老奴来请将军喝茶。”

  雷钧看着孙长喜阴柔模样,眉头一皱,“将军……”

  夏远是武后的人吗?君兮心中微有异样。方才在场上听到武后唤住皇上,以及皇上怒斥之声,君兮便已猜出了几分。

  她和武后还真是对冤家。无论走到哪,她都能触到她的头上。

  “你们带领将士们回营去,本将稍后便回。”君兮打断雷钧的话。对孙长喜递出手臂,“公公带路。”

  “这段日子将军辛苦了,人整个都瘦了。”孙长喜领着君兮往凤鸾殿去的路上,随口说道。

  “公公倒是较之前丰腴了些。”君兮闻言嘴角一扯。

  “……”

  眼下江南,普忻坊都出了事,又要接待使臣团,国库吃紧,说谁胖与说其贪几乎无二。

  她这一句话看似无意,却是安了个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孙长喜欲探其口风,不想刚一开口便碰了壁,呵呵干笑了两声,“老奴侍在娘娘身侧,自是比不上将军一路奔波的。”孙长喜轻描淡写的将此话题一笔带过。

  “公公还是快些带路吧,莫要娘娘等的久了。”君兮不置可否的结束话题,她没功夫与他周旋,留着些精力对付武后才是正事。

  想当初,娘娘第一次宣她入宫,他们之间也有过同样的对话。只不过那时候是他对她说的,是他催她快着些,如今话如旧,人却整个对调了。

  君兮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低贱的奴才了,虽是授衔将军,在军衔被收回之前就是一品大臣,官位在他之上,地位已是今非昔比。

  君兮的话虽然平和却明显是在告诉他,我不想和你说话。孙长喜尴尬的笑了笑,敛了声。

  含元殿离武后的凤鸾殿并没有很远,二人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君兮随着孙长喜来到凤鸾殿前,眼前的殿门还是那般恢弘大气。

  看着殿门上那三个熟悉的大字,君兮只想叹上一句世事无常。

  上一次踏进这里,她只是外府一名卑微女婢,随时担心自己的脑袋搬家。如今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她被再次宣来此处,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朝中第一女将了。

  君兮提步,款款迈进殿门去。

  “臣将君兮奉召觐见,娘娘万福。”君兮现已是一品朝臣,又有戎装在身,不必行大礼,因而只双手搭腕浅行一礼。

  武后已经换下了凤服冠头,乌丝半散披在身后。整个人横卧在金丝帐里,以手肘支头,轻阖双目,慵懒的躺着。她身上只披了件碧青纱衣,身旁四个一等丫鬟正跪着为她捶腿揉肩。

  武后听到君兮的声音,睁开眼,缓缓抬起手,丫鬟会意,垂首行礼退了下去。

  “君兮,你可知你能有今日全是本宫所赐?”武后坐起身来,倚在鹅绒软枕上,凤目轻移看向君兮幽幽开口。

  “臣感念娘娘洪恩。”君兮恭敬应声,心中却冷哼一声。当初宴上设连环计将自己投到西北营去她安的什么心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能得到将士的认可全凭自己的本事,合着还要感念她的恩情?

  “你觉得自己有功吗?”武后长长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身侧矮桌上,幽幽开口问。

  “臣不敢居功。”君兮垂首回道。

  “你领着西北营的将领浩浩荡荡闯进宫来,当着陛下,本宫和文武百官的面,一条条揭露夏远的罪行,很有成就感?”武后说到最后,语调微扬。

  “没有。”君兮如实答道,“臣只是将南行一路所发现的如实禀报给陛下,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武后丹唇轻阖,重复道。“君兮,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武后突然猛的拍向身边矮桌。

  君兮闻言当即屈膝半跪于地,一身铠甲稀里哗啦。

  “臣,不知。”君兮低头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