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陈东翻着菜谱：“你去吧。”

  白柠往外面走，接通了电话：“喂？”

  “白柠。”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入耳朵：“做检查了么？”

  “嗯。”

  饭店的大厅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白柠索性直接出了门，站在外面的喷泉前：“手还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行。”顾琛大概是在车里，电话那头有发动机的声音，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今天早上你姑姑去医院了？见着阿姨了？”

  白柠一愣：“你怎么知道？”

  “主治医生今天有打电话给我。”

  林薇住院后前前后后都是顾琛打点，医院的负责人并不陌生，只当顾琛是白柠的丈夫。

  顾琛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脸色阴沉：“有事自己解决不了，可以找我，阿姨的病很严重，你就自己扛着？”

  白柠这毛病，想得多又做不到，平白折磨自己。

  电话那头的白柠没有说话，前方红灯，车子停下，顾琛重新塞了下耳机：“如果需要转院，我找人安排，你们白家那些破事没人感兴趣，只是别耽误了阿姨的病。”

  半响后，电话那头白柠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会安排，不用你操心。”

  顾琛都快气笑了，白柠真是不识好歹。拧了浓眉，他偏头看向外面耀眼的霓虹灯：“白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白柠又不说话了，一直沉默。

  前面的红灯变成了绿灯，顾琛有些烦躁的抬手扯掉了耳机仍在一旁，握着手机：“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这是上赶着都落不到好了。”

  白柠闭了闭眼，捏着电话的手有些紧，深呼吸：“你是不是在开车？顾琛，开车的时候不要打电话，很危险。”

  “你闭嘴，少给我转移话题。”

  顾琛压抑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入耳中：“白柠，如果你现在有能力去给你妈更好的环境，我什么都不会参与。我不想看你过得那么辛苦，你不明白么？”

  白柠咬了咬嘴唇，皱眉：“我明白。”

  她一点都不想欠顾琛的东西，白柠这辈子欠谁都不想欠顾琛。

  “等过一段时间吧，看我妈妈的情况。”白柠觉得很累，她和顾琛根本没法正常的沟通，她现在只能服软，不然对话都没法继续下去。

  “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

  这几句话说出口，白柠不知道是在心里鼓励了自己几遍，她所有的勇气都用尽了，只觉得羞耻。“你是不是在开车？”

  顾琛停顿了一下才应：“嗯。”

  白柠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抿了抿嘴唇：“我在吃饭。”

  “在外面？”

  顾琛的声音并不大，沉洌却带着股气势。

  “嗯。”

  “和谁？”

  白柠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特别讨厌顾琛这样，总是用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去面对她的隐私。他们的关系，根本没有那么亲近，别说是朋友了，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个朋友。”

  “胃不好，记着点，别捡那些刺激性食物。”

  白柠心里吐槽，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你也够呛。”顾琛毫不留情的把话砸了过去，白柠顿时哑口无言，顾琛顿了下才又开口道：“今天吐了么？那什么，你有没有去检查。”

  白柠装傻充愣：“什么？”

  “孩子。”

  顾琛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怎么样？”

  白柠只觉得自己半截身子都掉进了冰窟窿了，寒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想要说出什么，可突然就笑出了声音，话是脱口而出：“没活下来的可能，死心了么？”

  电话那头好半天都没声音，白柠想要挂断，她是一刻钟都装不下去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朋友还在等着——”

  “白柠。”顾琛出声打断了白柠，他的声音发沉，几乎是要结冰：“我死什么心？”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我也早知道孩子会如此，白柠，难不成你以为我现在这么对你，只是为了孩子？”

  难道不是么？白柠这句话终归是没出口。

  她只是站在这个秋天的夜里，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风吹过还有些冷，白柠只是出来接个电话并没有穿外套。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白柠心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迷迷茫茫一片。

  电话那头也是沉默了好长时间，低沉嗓音才又再次响起，含着沉甸甸的情绪。

  “等你手好了，我陪你去医院做手术，最近养好身体，别再犯浑。”

  顾琛总是这样，他对人说话永远是命令式，强势的容不得别人拒绝。“阿姨的事我这边找人给你安排，看那个医院脑科更专业，环境好一点的转过去。白柠，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错过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