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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最后他点亮一盏烛台,将信的一角碰上火星,瞬间火苗窜起,映得他五官明明灭灭,掺上些许烟火气。

  那行小字从首字开始燃起,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变黑,成灰,散落于云烟。

  ……

  陆琼九回了房间,就一直在思考淮绍一最后所说的关于皇祖母的心思。

  虽然皇祖母待她不甚亲近,但也的确时时记挂,不然出了乳母李氏的事任由她放纵自流就好,干嘛费了大力气将赖嬷嬷和荣华弄到常乐宫。

  之前是真的没想过,如今被一点拨,确实处处透着皇祖母的深意。

  当初,她惹得皇祖母生了那么大的气,让她在雨里静跪反思,却支开了各宫嫔妃,暗地找人封锁了消息,不然仁寿宫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会外界一概不知。

  陆琼九摸着手心里还没痊愈的伤痕,越发觉得待回宫之后,要试探一下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毕竟是她唯一的最亲的人了,若她真的对自己是这样的感情,她势必要在跟前尽孝。

  母亲的事,她知晓的不多,却明明白白感觉到皇祖母心中对于这个女儿的伤怀与思念,上辈子错过的祖母情谊,这辈子她想要一丝不差的找回来。

  音容捧着药剂来到她面前,看她想的出神,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帮她扇着风。

  直到陆琼九的目光扫到她,她才笑着开口:“郡主去这一趟,我看着回来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总算带了笑。”

  陆琼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嘴角弧度微扬,这么一想,嘴角弧度越发大了,贝齿清露,“大概是突然间好事都涌上来了吧。”

  “那看起来淮公子的威力不小。”音容挺不乐意的耸耸鼻子,“奴婢说了那么多都没用,这见一面就好了呀。”

  陆琼九朝她摆了摆手,眼里露出一抹羞涩,“也是我宠着你,你才能这么取笑我,来,上药吧,千万不要留疤。”

  “可还用那个碧绿色的小瓷瓶的药”音容左右望了望,并没有在桌子上看到那个药,“奴婢看着是好药,估摸着会好的快一点。”

  陆琼九手指探进袖子里去掏那个药,摸到后,满脸悔意,“今天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就是忘了问这个药的事了。”

  她看起来颇为后悔,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音容从他手里拿过小瓷瓶,继续取笑道:“明日不还要见面吗,哪里还会没机会问。”

  她说完,竟还朝陆琼九眨眨眼,满脸暧昧。

  陆琼九指着她的鼻子,假意生气道:“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和淮绍一八字没一撇,快些收了你这眼神。”

  “好好好,八字撇不撇,全在于您主动与否啊。”

  陆琼九摊开手心,让音容上药,她神色有些迷茫,恍若浓雾深海,隐隐照进一束散光,却只照亮一小方天地,更多的,都被环境障目。

  音容专心将药粉散开,在她手心里涂匀,这只柔荑般的手本来全然舒展着,却就在她再次取药粉的瞬间,一转眼的功夫,就转了个过儿,留下手背给她,并且扬了拇指和食指揪住了她的袖子。

  她不解,朝陆琼九望去,“郡主……这样药粉就散了。”

  陆琼九却恍若未闻,手指揪着她的袖子微微晃了两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着几抹难以启齿的神色。

  “有什么事吗?”这般神情,定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

  音容仔细想了想,突然明了,却还是想逗逗她。

  “可是药上得多了,伤口开始疼了。”

  陆琼九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摇了摇头。

  “那可是饿了,要吃点什么东西?您别急,我现在就去拿。”

  她说着就要走,陆琼九立马又用了另一只手称拽她的衣服,力气大到音容趔趄。

  陆琼九盯了她一会儿,神情恹恹地松开手,眼眸带了些水汽,“你肯定猜到了,故意这样拿我寻开心。”

  音容连连摆手,“没有啊,我才不知道郡主是想要知道如何主动和淮公子……”

  “停!”陆琼九竖起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她撇了撇嘴,恍然大悟般想到:“你音容,也没怎么和男人相处过啊,啧,本郡主啊,自己悟。”

  作者有话要说:  淮绍一: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陆琼九:你都把命给了我啊。

  第19章 九妹

  一大早,清河郡郡守就带着一大帮子人侯在客栈外,随从们一身官服持刀带棒,神情肃穆的,引得路人驻□□头接耳,争相询问着这家客栈犯了什么事。

  太子一身月牙白交领长袍便服领着皇子公主们出来的时候,饶是知道这郡守会小心看护这次民间游玩行程,但看到这阵仗难免也吓了一跳。

  太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游走在这一群人身上,哂笑道:“何郡守你这是带了整个府衙的人过来?”

  何郡守看到太子发话,瞬间点头哈腰迎了过来,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殿下在我清河郡歇息,小人定当竭力效劳。”

  太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这郡守看不出他们这一身质朴着装也就罢了,怎么话外之音也听不出来呢。

  是他之前身边的人太猴精儿了,还是这里民风过于淳朴单纯,导致郡守也少根筋。

  太子往前走了一步,与何郡守并肩,背过手,腰板直挺起来,不怒而威的皇家气度散布在他的眉宇之间,他沉着嗓音,道:“本宫此番出宫,算是微服私寻,体恤民情,你们这样大的阵仗,是要告诉全天下百姓本宫到此地了吗?”

  何郡守打了一个激灵,惶惶然跪地,带着的官帽从头上跌下,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正巧到陆琼九浅粉色绣鞋前。

  “殿下,是小人疏忽了,请您恕罪啊。”何郡守作为一个小郡长官,实在是没见过京城的贵人,还是当今储君,如今这储君一发火,他只觉得半个脑袋已经不在家了。

  陆琼九盯着地上的官帽看了一会儿,听着那郡守断断续续话语里的颤音,弯了腰将那帽子捡了起来,还顺手拍掉了帽檐粘上的土。

  走到何郡守面前,抬手将帽子重新戴到他的头上,甚至还顺手将他脸侧垂下的那一缕乱发塞了进去,做完这些之后,拍了拍手,扬了头看向太子,骤然一笑,眉眼弯弯,眸中波光水漾,朱唇轻启,将这日头的明媚阳光也比下去几分。

  “太子表哥,再耽搁下去,花坊铺的糕点还吃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