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云扭头看他，杜宇飞一本正经的吃着饭，似乎压根没有偷瞄，谢依云收回目光，低下头，就察觉到了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她再抬起头，杜宇飞一本正经的吃着饭……

  行吧，好歹他没有一直紧盯着不放了，谢依云在艰难的用餐环境中，吃完了这顿美味又漫长的晚饭。

  几乎是她放下筷子的同一时间，一直偷瞄谢依云的杜宇飞瞬间做出了反应。

  “云云，现在我们可以说话了吗？”他像是得到一直被拘束突然得到了释.放的家犬，冒出了比之前更兴奋的情绪，跃跃欲动的模样像是得到许可就会立刻破门而出一般。

  “吃顿饭而已……”谢依云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解：“才半个小时，你表现得像是我有多残忍一样。”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半个小时。”杜宇飞飞快从谢依云对面走到她身旁，弯下腰拿严肃的表情看着谢依云：“是我人生中，没有和云云对话的半小时。”

  谢依云默默的伸手将杜宇飞靠得过近的脸推开：“这很正常。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会有生活无法交叉的地方。”

  “云云没跟我说话的时候，世界都黯淡了，云云不在我面前的时候，世界都消失了，云云……”杜宇飞被谢依云从面前推开了些距离，严肃的表情飞快变成了小小的委屈。

  “只是半个小时而已，不许撒娇！”谢依云打断了他，无情且冷酷的将甜言蜜语一并击碎：“也不许说这些甜言蜜语。”

  杜宇飞眼睛里泛着层淡淡的水光，在灯光下像是一个无声的请求，请求让我更靠近你一些，请求让我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太粘人的狗狗会被嫌弃的。”对方湿.漉.漉的表情完全跟萨摩耶重合，以至于谢依云出口的话忍不住拐了个弯。

  杜宇飞皱起眉，纠结了几秒，伸出了手。

  谢依云摸出硬币递给了他。

  杜宇飞接过硬币，才有些小纠结道：“云云会嫌弃我太过粘人吗？”他似乎在认真反思：“可是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想跟云云分开。”

  “我觉得我们已经跟连体婴差不多了。”谢依云吐槽了一句，才犹豫道：“你这种依赖，是拟兽对引导者的依赖，还是……”

  “谈恋爱的时候，难道不是无时无刻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杜宇飞也有些不解：“云云没有这种想法吗？”

  他问出口后，似乎生怕这个问题得到其他回答，忙画蛇添足道：“云云就算没有，那也是因为我不够好……”

  “为什么你会直接得出我没有这种想法的结论？”谢依云更加疑惑：“因为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跟你约法三章？”

  杜宇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正在将事情搞砸，没敢再开口。

  “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会让你相信，我们真的在谈恋爱，我也是真的……”谢依云说道这里，话语一顿，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只是……没准备好。

  杜宇飞期待的看着她，一直等到谢依云神情突然停顿，顾不上自己心底弥漫出的失望，急忙道：“我知道云云喜欢我，那些回应，那些小动作，那些话……都告诉我，云云喜欢我。”

  他温柔的安慰谢依云，好似他对谢依云没有说出这句话一点都不遗憾般：“只是比起云云喜欢我，我更喜欢云云，所以……”

  我更无法离开你，更无法忍受没有你的世界。

  谢依云不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活动，她对自己有些失望，又不想将这股失望表露出来，让杜宇飞跟着她失望，只好僵硬的转移话题：“或许是拟兽跟引导者之间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反应……”

  她飞快的眨着眼，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僵硬到让她一边说，一边泛起更多的懊恼和沮丧。

  “我觉得王老师给我补课还挺好的。这样，至少我们能厘清我们之间的各种反应究竟是来自什么。”

  杜宇飞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璀璨，照亮了整个房间。

  “云云说的对。”他站起身，挪开目光看了眼桌上的剩菜剩饭，僵硬的转移了话题：“我先把这些收拾起来吧，还有碗筷都要洗下。”

  他温和下声音：“云云在一边等我就好了，不用插手。”他似乎毫无异常，甚至还能像之前那般拒绝谢依云帮忙的要求：“要是云云一起帮忙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我也想把云云照顾得好好的呀。”杜宇飞说完这句话，就不急不缓的收拾起了桌面。

  在那些温柔的话语和灿烂的笑容背后，是突然暗潮涌动的气氛。

  他转移话题的能力跟我半斤八两，谢依云坐到了沙发上，盯着忙碌个不停，以至于压根无法给她一个目光的杜宇飞，缓慢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说错话了，从杜宇飞转移话题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在告诉杜宇飞，他喜欢她，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同调度，因为物质上的联系影响到他对她的感知。

  事实上，关于他们的感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只是在此前，因为那些汹涌的感情，而被掩饰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存在，总会慢慢浮出水面。

  他们喜欢彼此，但又不敢确信，对方喜欢自己是出于最纯粹的爱，还是出于被影响的感知。

  这就好似未曾爆.炸的炸.弹一般，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肯定的答复前，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谢依云盯着沉默忙碌的杜宇飞，轻轻叹了口气。

  杜宇飞听见了这一声叹息，轻到一出口就消散在空中，但仍沉甸甸的坠入他心中。

  他想去安慰谢依云，他想去告诉谢依云，他喜欢她，就是出自他的内心，出自他对她无法抑制的爱，但他又不敢去告诉谢依云。

  他怕他会提醒了谢依云，让她意识到，她其实并不喜欢他。

  这让杜宇飞愈发不敢看向谢依云，更不敢多说什么，他忙碌的像是一个勤劳的小蜜蜂，在室内转悠，洗完碗之后，又开始了到处打扫卫生，总之就是不往谢依云身边靠近。

  我觉得这个补习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谢依云并不怀疑他们彼此喜欢的事实，但不知晓正确答案，这个存在就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杜宇飞？”谢依云喊住了从她面前飞快走过的人影。

  对方拿着抹布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谢依云，语气里有些微不可觉的轻.颤：“云云？”

  谢依云原本想说的话，在对方面前，生生一改：“狮子猫还没回来……”

  杜宇飞耳朵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落到了门口，不确定道：“她好像回来了？”

  门铃声应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