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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2)





  王沐之看着文弱,马球功夫倒是不弱,腾挪转移,一颗球便跟长在杖上似的,一个利落长传,眼看便要绕过,孰料一道人影快速截过,杨廷双腿一夹马腹,缰绳空落落荡在半空,右手的扇杖一勾一挑,便从球从蓝方抢了回来。

  周遭登时一片叫好声,这一矮身一勾一挑,光凭着一双腿脚便能将高速前进的马身控制住,马头利落地转身,杨廷头也未抬,勾杖一扬,球便带着风声呼呼地传到位于球板下的红方手中,极其漂亮的一记倒钩长传,苏令蛮下意识地一个偏身,将球勾了起来,短击、跳跃,人已经半立而起,球带着急速的风呼呼地朝球洞而去,眼见便要来个开门红——

  斜刺里却一道高壮的的身影一跃而起,硬生生用宽厚的身板将马球拦了下来。

  苏令蛮打马急追,已有一道白影截胡,球杖急击,直接将其挑入了半空。

  是王文窈。

  苏令蛮惊讶于她的利落身手,不待思索,足间一点,一个“马踏飞燕”便使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漂亮地旋了个圈,利落一击,马球直直地从空中往球洞处落,来势汹汹,她稳稳地落在了马上,与此同时——

  马球已经利索地进了洞。

  这几乎是她个人的表演秀。

  围观群众登时拍手叫好起来,从前她胖时做这些动作虽也能进球,可哪里及得上此时的利落优美,定州人从来敢爱敢恨,不惮于承认过去的眼拙,便王沐之那一派的又忍不住高看几眼。

  不过球场斗争从来瞬息万变,蓝方与红方对上,几个瞬息间又轮次进了几球,个个都是好手,倒是杨廷在那一次长传后,便好似歇了力,不再有甚惊人举动。

  第一局在剧烈紧张的局势里迅速落幕,红方领先一球,赢了。

  “阿蛮,好样的!”

  罗婉儿顾不得为大哥加油,在红线外手舞足蹈,苏令蛮嘴角翘了翘,见这傻丫头一呆,笑意便更大了些。

  正揩着汗,却听一直一言未发、沉默寡言的杨廷将人全数聚在了一块,开始排兵布阵起来。

  “守毅兄沉稳老练,守球门;邓闲兄耐力绵长,便居中策应……倒是你,苏二娘子,为何后边藏拙了?你善于长传,马技独佳,便充作左翼冲锋,协调后方。”

  打马球的都知道,除开一个中锋,左翼是最关键性的一个位置,关系着胜负的一个转折点。

  且不提男子与女子力量的天然对比,马球这么一个野蛮的,甚至时有冲撞的热血运动,女子在比赛中总会下意识地避让,以免大庭广众之下生生吃了亏,便是河边彪悍的封大娘和陈八娘都束手束脚——

  此时杨廷让苏令蛮一个娇俏女郎去做左翼领头军,怎么看也是不大合适的。

  虽说在这一球开门红让人看到了苏令蛮的一点实力,可后边她便是四平八稳,没甚出彩表现,让人不由将其当做了撞上死耗子的瞎猫,可到底杨廷那张冷面起了作用,其余人心里嘀咕,也不敢说出来。

  苏令蛮心里也是纳罕,她后边并非刻意藏拙,可顾虑着随时可能存在的陷阱,便也小心地收敛许多,场上的表现甚至不如王文窈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耀眼,杨廷如何就敢将左翼冲锋交给她了?

  第二局很快便开始了。

  杨廷开球开得四平八稳,红方的左翼右翼与蓝方的左翼右翼全都冲作一团,争夺那小小的一颗马球。

  你来我往,争势激烈。

  苏令蛮受伤的肩膀和腿脚渐渐痛了起来,偏打到这时,双方都出了火气,久战不下,头顶原本温和的阳光都好似突然带了十分的火力,苏令蛮不用看都知道骑装内细细密密地浸了一层热汗,黏在身上极为不适。

  一滴滴汗从额头落下,苏令蛮眨去落入眼中的汗,可就在这时——

  斜刺里一阵呼呼的风声传来,她下意识扯了缰绳子,腰身一折,一个漂亮的铁板桥,上身与马贴平,顺利地躲过了飞来一拐,再瞪眼,却见封大娘歉意地道:“对不住,手滑,手滑!”

  话音刚落,一记阴招便朝着她骑下马腿敲了下来,若这一下敲实了,马一个趔趄,她再好的马技也是非死即伤。

  可苏令蛮是何等样人,她一个杖拐,挑了袭来一道,一股暗劲出去,荡来的一记便顺着来路回去,恰恰好落在偷袭人的马身上。

  一阵长长的嘶鸣声起,那人坐下马前蹄半立,竟硬生生凭着一股力道将人甩了下来。

  场记连忙叫停。

  苏令蛮看着那人一只手左脚一个劲儿地哀嚎,看样子竟是腿断了。

  “是她,是她使阴招!”

  受伤人边哀嚎边还记得指认,刚刚那一来一往间动作反应都快到了极致,除了眼力实在出众的,周围人还当真是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个晃眼间,那人便抱着腿倒到了地上。

  “胡说!”罗婉儿急得跳脚,“阿蛮才不是那等样人。”

  可周围若有似无的眼神,显然是大部分人都信了这个说辞。击鞠里受伤在所难免,可若是使阴招存心,那么便太损了,若这人是一个求官者,有这么一个印象在,恐怕第一道便被刷下去了。

  “重新开始。”

  杨廷丝毫不受影响,坚定的神情,却让人觉得心头一松。

  苏令蛮一夹马腹,随着赛鼓声起,重新回到了赛场上。

  蓝方递补上一个精瘦精瘦的小郎君,苏令蛮认得他,他是程文景程公的老来子,程公当年也曾捐了些家资,建国后便授了员外郎,日子过得不算特别丰实,却也是受人尊重的。但这程遇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阴郁低沉,畏畏缩缩。

  她也不晓得为何会将这人推上来,心下登时不由留了十二万分的心眼。

  许是刚刚那一断腿的缘故,原本的剑拔弩张几乎擦出了肉眼可见的火花。尤其苏令蛮身负左翼,几乎是首当其冲,对头的恶意毫不顾忌地宣泄到她身上。

  也正因此,苏令蛮那几乎能将马技玩处花来的本事被全数逼了出来。

  “阿蛮,加油!阿蛮,加油!”

  罗婉儿毫不顾忌地震天喊,让苏令蛮是又感动又头疼。对面越来越强烈的针对,让她几乎疲于奔命。

  尤其封大娘和陈八娘仗着都是小娘子,也不去抢球了,专门守她,常常是一人掩着一人暗下痛手,恶意毫不遮掩。苏令蛮再一次荡开,忍不住沉了脸:“那人让你们要我性命?”

  封大娘愕然道:“谁?”

  脸上的惊讶不像作假,马头交错而过之时,苏令蛮一个提马跳跃,勾球便走,杨廷静静驭马而立,就在苏令蛮又要将球击入洞中之时,他突然策马冲来,一直不动的左手抽鞭而来,手腕一抖一提,卷了苏令蛮的粗腰便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