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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第25节(1 / 2)





  很久很久,他才起身,慢慢挪到窗户边。

  细雨被挡在窗外,走廊灯光昏暗,趴在膝上的人,闭着眼,满脸泪水,鼻头通红,微微耸动着,喉咙发出细不可闻的抽噎声。

  钟屏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看到陆适蹲在她面前。她说:

  “什么人都要救,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要自杀的人……”

  “我今晚救了一个人,他手臂上都是纹身……”

  “我其实挺怕死的……”

  “我更怕救我认识的人……”

  “总有那么一刻,人会突然长大,我不想用那种方式长大……”

  钟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她一直咬着牙在哭,这一刻眼前有了人,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着哭声,却哭得撕心裂肺。

  陆适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又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擦到后来,她的声音渐小,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的怀里,陆适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头顶,力道越收越紧。

  她太小,仿佛一抱就没有了。哭声这样细小。

  陆适低下头,又给她擦了擦眼泪,细细吻她脸颊:“别哭了,你别哭了。”

  第22章 摸摸头

  人在难过时不能被安慰,一被安慰就会更加放肆,明明独自时能忍住,却在被另一个人温柔以待时决堤。

  走廊万籁俱寂,细小的悲鸣声像窗外的雨丝一样冰凉。

  钟屏哭得脱力,胸口发闷,气都喘不过来,身子一下一下的小抖,断断续续地诉说:“我知道……那天自作主张违……违反规定,救人要先保……保障自己的安全,我不是要逞英……英雄……”

  陆适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你只是想救人。”

  钟屏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她自顾自地说:“要是我那天死了,我还会被骂,社……社会舆论就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想让爸妈担心,我什么都不跟他们说……说……”

  “他……武叔叔他……我……我不是没见过人死,但是这是认……认识的,他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几千……几千块的亲子鉴定,他都做……”

  “我知道要理智……要理智……他们都见惯了,要理智……”

  钟屏最后就反复说着“要理智……要理智……”

  魔障一样地重复,眼泪却仍旧断线。

  陆适没见过人哭成这样,哭得胸闷气喘,一抽一抽,嘴唇也蜕皮干裂。

  火场外她捡起照片时意外的冷静,此刻她就像这场迟来的雨。

  情绪这东西,跟病毒一样,最会感染人。他的心脏就像被她扯着似的。

  陆适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搂住,一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替她擦泪。没哄人经验,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话,出口的话语像是呢喃,嘴唇擦过她脸颊边的细绒,又亲了一下。

  钟屏微低着头抽泣,睡意袭来,眼睛又困又疼的睁不开。她整个人被他抱住,从旁侧看去一点空间都不剩。

  耳朵脸颊一阵阵热气,柔软的触感再次覆下,钟屏终于后知后觉。

  一个激灵,钟屏低头躲开,“嗯……”

  陆适托住她的后脑勺,又把她按了回来,低声说:“别摔了。”

  钟屏仍被陆适抱得牢牢的,侧靠在他怀里,一仰头就见到他放大的脸,呼吸近在咫尺。她又躲了两下,推着他:“嗯……”

  陆适捋了下粘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把她的手腕摁牢,一声不响地盯着她的眼睛,钟屏一抬眼,两人对个正着。

  换做平时,钟屏的那把子力气早将人推开了,这会儿她累了一整天,哭完了剩下那点体力,四肢根本派不上用场,头脑还没完全清醒,反应也比往常迟钝。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窗外雨声渐大,隔着玻璃窗,走廊里温暖干爽,不受外面丝毫影响,安逸宁谧,自成一个世界。

  陆适渐渐压下来……

  钟屏眼睛隔着水雾,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倏地抬起手,一把盖住跟前这张大脸。

  陆适:……

  钟屏正要开口,喉咙里突然呛了下,咳嗽一上来,整个胸口都像被烧着了,她连忙趴向边上又咳又干呕。

  脸上的手一离开,陆适终于放开她,扶着她肩膀不让她摔地上,“哪不舒服?胃?”

  钟屏摇摇头,咳了好半天才勉强止住。她还挂着满脸的泪,睫毛沾水,几根几根粘在一起,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凄惨无比。

  陆适说:“走,去喝点水。你是不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钟屏点点头,暂时还讲不出话。

  陆适把她扶起来,钟屏捡起掉地上的照片,站稳了,晕着头,浑身难受地往客房走。这里房间只有一张房卡,到了客房外,钟屏轻声叫人:“欣怡。”

  没人应。

  她又轻轻地敲了敲,“欣怡?欣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