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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 2)


  容离捏着香粉盒的手被轻拍了两下,华夙收手时候,指腹在其手背上一抹而过。

  华夙直起身,将蒙在面上的绸布往上提了提,我不单能教你如何驭使剥皮鬼,还能教你如何应付别的鬼物。

  容离看了她好一阵,好似在琢磨此话可不可信,她眼眸一弯,气息弱弱地道:御鬼能作恶么。

  何种恶?华夙一双眼微微眯起,审视般道:饲鬼本就是背天而行,你已养了这剥皮鬼,还想如何作恶?

  取他人性命。容离双目一弯,眼中哪有半分杀意,眸光盈盈润润。

  华夙平静无波的眼里露出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诧异,很快又收敛了回去,自然可以。

  我不过是说笑,我若将旁人害死,日后一起做了鬼,阴间碰面得有多窘迫。容离慢着声说。

  她又往脸上抹了点儿香粉,竹笔是一个和尚给我的,那和尚又是什么来头?

  和尚?华夙嗤了一声,不像在笑,但显然分外不屑,不过是只裹了和尚皮的鬼。

  容离一愣,她早觉得那和尚不大对劲,可没想到亦不是凡人。

  他盗走了我法器,因此也遭了杀身之祸,故而才想将此笔弃下。华夙眸光平静,明明眉目锐利稠艳,姿态却收敛克制,高深莫测,像极峭壁上暗自生长的花,叫人瞧不清她的真面目。

  姑娘,药温好了。白柳端着药走进来,许是走得急,碗沿沾了不少药汁。

  容离转头道:拿来吧。

  白柳不大敢抬头,将药碗端去时,闷声道:姑娘小心烫。

  容离接了过去,摆手说:你出去守着,这屋子怕是不干净,莫在这久待。

  白柳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躬了身匆匆往外走。

  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外静悄悄,只有狂风在呼噪。

  容离朝那剥皮鬼看了一眼,试图印证一番,将手里的碗递了出去,压低了声音道:替我将这药倒进花盆里。

  那一动不动的剥皮鬼果真迈开了步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接走了这温热的汤碗。

  剥皮鬼端着碗朝屏风一侧的花盆走去,碗一倾,汤药哗啦一声全倒了出来,连一滴也不剩。

  好用么。华夙抬起手,朝容离侧颊上轻抹了一下。

  容离浑身僵着,她可未忘此鬼昨夜含了她指头一事,这般亲昵,当真、当真

  不合适。

  华夙捻了捻指腹,平静道:香粉未抹匀。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2章

  屋外的风呼啦一声涌进屋里,容离垂在肩上的头发飞扬如墨,华夙收手时无意扯到了她的发梢,根根发丝往素白的手指上一绕,莫名旖旎。

  容离的头发被扯了个正着,发根一阵酥麻,半个身就的气血直往脖颈上涌。她猛地站起身,袖口却扫着了桌上的胭脂盒。

  胭脂盒轱辘声滚下桌,还未摔及地面,就被一阵风托了起来,慢腾腾回到了桌上。

  这是华夙的术法。

  华夙跟无事鬼一样收回手,神色闲然自得,小心些。

  容离退了几步,朝床榻走去,把藏在枕下的竹笔拿了出来,小心收进了袖袋里。

  片刻,小芙端着粥从屋外进来,讶异问道:姑娘,你怎一个人在屋里,要是、要是

  容离揣着竹笔,微微摇头:大白日的,总不会时时都闹鬼。

  小芙连忙放下托盘,哪敢把话说完,小声道:方才我在庖屋见到了白柳,白柳是端着药回来的,那药似乎是府医所开,姑娘不是不喝的么。

  容离轻咳了两声,瞧见那药碗还捧在剥皮鬼的手里,小芙是瞧不见那剥皮鬼的,可若是往花盆那边看去,她定会看见个飘在半空的碗。

  小芙眸光飘忽,往梳妆台那边也瞄了一眼,硬是没找到药碗。

  容离又假模假样地咳了起来,捏起了粥勺道:这粥里放了什么?

  小芙这才收敛了眸光,切了些姜和肉沫。

  站在窗前的华夙转过身,素白的手从黑袍下探出,指尖微微一扬,花格月洞门上那帘子的束绳随即松开。

  薄帘垂及地面,挡住了其后的花架,自然也掩住了剥皮鬼手里的药碗。

  兰院里两位夫人知道昨夜的事了么?容离轻着声问。

  小芙瞧见帘子垂落,嘀咕了一句:这风怎这么大。

  她转而又颔首,两位夫人一大早便到老爷那去了,也不、不知是从哪传出去的,竟有人说兰院闹鬼是因姑娘搬回来了。

  容离低头往瓷勺吹了两下,才把粥含进了嘴里,还说什么?

  小芙犹豫了一阵才开口:还说姑娘冤魂缠身,只有竹院镇得住这等阴气,若是姑娘能搬回竹院,两位夫人住的这院子定能平平安安的。

  今儿日头怎样?容离往那稀碎的窗棂外看。

  小芙答道:艳阳正好,难得不是阴天,只是风大了些。

  一会将椅子搬到外边,我是该晒晒太阳了。容离又吃了一口粥,咽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顺道将我那棺材也搬出去,省得在屋里放霉了。

  小芙愣了一瞬,屋外风大,若是将姑娘吹病了,府里定又要传些晦气的话了。

  我去哪儿不晦气?容离眼一抬,似笑非笑的,模样柔柔弱弱,好似无可奈何,只得黯然神伤。

  她吃完了粥,把碗往桌子里侧推了一下,捏着帕子轻抹唇角,问道:爹可是请了两位大师过来?

  是。小芙点点头,回来的时候听说那二位已经到府外了。

  那便将我的椅子拿出去,你叫上院里的小厮去搬棺材,快一些,晚了这天晷一沉,可就晾不到了。容离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推开门,被这寒风吹得险些站不稳。

  华夙站在屋内,未跟着一块儿出去,在日华照进屋里时,还略微侧身避开了,好似见不得光。

  鬼物见不得光委实正常,可如吊死鬼那般的还能吊在树下受风吹雨淋,为何她一个这么厉害的大鬼,却要避开?

  容离敛了眸光,属实不解,等着小芙搬来了椅子,往上一躺便不动了。

  华夙是没有出屋,却站到了门后,你是嫌阳寿太长?

  她模样长得艳,若是将掩住脸面的黑绸布拉下,那锐利凌冽的模样定和毒蛇一样,连说话也不留情面,话少归少,却俱是不中听的。

  容离没说话,两根手指搓了一下裙子,小芙还没走远,此时开口无异于自言自语。

  过会,小芙走到了院门外,叫上两个小厮进了那用来放置杂物的厢房。

  容离见小芙和那两个小厮进了屋,才轻声道:不嫌长,可吹吹冷风应当也不至于减寿。

  厢房的门大敞着,过了一阵,小厮扛着棺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棺材用的是顶好的金丝楠木,其上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富人家用的。

  两个小厮怕得不得了,抬起棺来浑身都在抖,闷着声问:小芙姑娘,放哪儿呢?

  小芙回头朝自家姑娘看去,问道:姑娘,放哪儿?

  就放你们站着的这块地。容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朝地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