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密室时代(1 / 2)
女人似乎非常兴奋,在“我”边上一副唾沫横飞的样子。这么说的话,她有时候也会莫名消沉。是情绪不安定吧。
一问才知道,女人是集体自杀的幸存者。她和在自杀网站上认识的人一起前往深山里的废屋。那里按照人数准备了水杯。虽然杯子里放了乌头碱,氰酸钾和河豚毒素,但其中一个杯子里放的不是毒药,而是安眠药。
“也就是说,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女人说道,“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倒也是。“我”想。
“而吃下安眠药的就是我。”
这倒也是。“我”想。
“真是太麻烦了呀。我本来打算和大家一起死的,但现在我还在这种萧条的地方喝咖啡。”
“这不是很好吗?”“我”说,“珍惜生命啊。”
女人微微一笑:“你说那个吗?”
“我”喝了一口咖啡,尽管是自己泡的咖啡,但相当难喝。看来“我”并没有泡咖啡的才能。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我擅长的事情只有一件。
制造密室。
“总之,我活了下来。”女人说,“所以我来见你了。”
女人看着“我”的脸。
“我来见你,密室操纵师。”
* * *
“香澄君,吃百奇吗?”
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坐在对面的朝比奈夜月递过来一盒百奇。我说“吃啊”,从她手上的盒子里拿了一小块。边吃边把视线再次转向窗户。十二月的景色正和列车相同的速度流逝。虽然没有积雪,但草木皆枯,一片苍凉。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一种倦怠感。
夜月边吃着百奇,边说道:“怎么忽然倦怠了?莫非你想当个诗人,每天睡觉前把自己创作的诗写在笔记本上的那种?”
总之这家伙就像把诗人说成傻瓜一样,我敷衍地说。
“我初中以后就没写过诗了。”
“初中时写过吗?”
“就初中生那样,随便写写啊。”
“我不知道一般的标准。请不要拿香澄君的标准和大众的标准进行比较。”
不知为什么她就生气了。顺便说下,香澄是我的名,全名叫葛白香澄。所以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被叫做“渣渣”(1)。和木村拓哉的爱称“キムタク”一个道理,但却完全不同。在班会上,老师批评大家说“不要再叫葛白渣渣了”。当时的我非常难过。当我把这事告诉夜月时,她用我听不太懂的鼓励方式说:“所以葛加上香澄呀”,好像是俳句里的季语(2)。
夜月是我的青梅竹马,20岁的大二生——比高二的我大三岁。蓬松的浅茶色披肩长发,五官相当美丽。她也以“一天内被星探挖过七次”为傲。其中四次是去夜总会,两次是去美容院当理发模特。不过她声称剩下的一家是正规经纪公司。真可惜啊,但我的性格就像心情浮躁的猫,果然还是不适合演艺圈那种纠葛多的工作啊。
确实,夜月是心情浮躁的猫,而且不适合演艺圈吧。或者说,她就不适合工作。她有一个特长,不管什么工作,一定在一个月内被炒鱿鱼。
如此任性的猫,一边吃着百奇,一边玩手机。忽然“啊”的叫了出来。
她看着手机说。
“香澄君,好像又发生密室杀人了。”
“诶,真的?”
“嗯,在青森。县警刑侦的密室科目前正在调查中。”
我取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看起来是真的。这个国家的密室杀人还在泛滥。
“真是个奇怪的时代啊。”夜月边吃着百奇边说。
真是的,我心想。就因为一起杀人事件,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年前发生的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案之后,这个国家的犯罪就以密室为中心了。
译注:
1、葛白香澄的日语くすかす和渣渣くずかす很相似。
2、季语是日本俳句中要求必须出现恰好一个能代表季节的词语。
* * *
目的地是一个无人车站。我和夜月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了咯吱声,走出家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是很长的旅途。
“那么,今天住哪?”
“呃……”听到我的问题,夜月边走边看着手机回答道,“从这里开车到半山,车道就会中断,从那里就要步行了。”
“中间车道会中断吗?”
“对,要走一个小时左右。”
“真是够长啊。”虽说步行对健康有益。
两人穿过检票口,来到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叫了一辆出租车。
夜月告诉出租车司机目的地。
“请去雪白馆。”
* * *
雪白馆现在是个酒店。我们决定寒假去那里,源于夜月在一个月前来我家的一次拜访。说是拜访过,其实她经常来。但是那天她有着明确的目的。她一边喝着我泡的咖啡边说。
“香澄君,我想去找雪人。”
我觉得她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
“哪个雪人(3)?”
“你不知道吗?UMA(未确认生物)的一种。长得很大,毛绒绒的,简单说就是雪男。
不,我知道雪人是什么。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去找。
“你看,我挺喜欢UMA的。从懂事起,我就开始买灵异杂志《muu》了。
这么说来,我好像看过她读这本书。
我把咖啡含在嘴里,就像是要把叹息声咽下去一样。
“啊呀,总之你要加油呀。”我感慨地说,“找雪人是很辛苦的,我会祈祷你平安归来。”
希望不会成为今生的最后一面。青梅竹马去找雪人失踪什么的,也太悲惨了。
译注:3、雪人,传说在珠穆朗玛峰活动的动物,一种介于人与猿之间的神秘动物。
看到我这样,夜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啊,香澄君。你也要一起去啊。”
她在说什么?我想。
“……你要我陪你去喜马拉雅山吗?”
我对青梅竹马的爱可没有那么深。
夜月再次一脸惊讶地对我说:“你在说什么啊,香澄君。我们要去的不是喜马拉雅山,而是崎玉啊。”
我以为她脑袋出了问题。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表情,似乎是认真的。希望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为什么要去崎玉寻找雪人?”
“当然是因为那里有雪人啊。”
她好像是说因为那里有山的意思。
“……崎玉怎么可能会有!”
“那里有啊,因为是崎玉雪人啊。”
“崎玉雪人”这名字听起来就像J联赛的球队。
“冰河期的时候,日本是和大陆相连的哟。”夜月得意洋洋地说:“所以日本到喜马拉雅也可以步行前往。”
“所以是冰河期时,雪人从喜马拉雅迁徙到了崎玉吗。”
“对啊,这有可能吧。”
我觉得绝对不可能。
“所以,香澄君。我们一起去崎玉找雪人吧。”夜月向前探出身子:“一定会成为你今生难忘的回忆。”
去崎玉寻找雪人什么的,确实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
我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怎么可能去啊。
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可夜月抓住我不放手,恳求道。
“求求你了,香澄君,和我一起去吧,你想让我一个人进行寂寞的旅行吗?”
“你和朋友一起去不就行了吗。”
“你在说什么呀,如果和朋友说去崎玉寻找雪人,朋友一定会失去性趣的不是吗?”
“倒不如说,我很惊讶你居然还有这种常识。”
我推开靠近的夜月,她“啊”的叫了一声,瘫坐在地上,叹口气说。
“请听我说,香澄君。”
“好的。”
“这次去寻找雪人,对你也有好处的。”
我很惊讶,转过头:“我有好处?”。听到我的问题,坐在地上的夜月回答道:“是的,有好处。”
她竖起食指,然后得意地抬头看着我。
“因为这次预定要住的酒店是那个雪白馆。”
“雪白馆?”
“啊呀,香澄君喜欢的雪城白夜的馆。”
“啊,你说的是那个馆啊!”
看到我情绪忽然高扬,夜月得意洋洋的脸放松了下来。我脸上带着厌恶的神色,有点生气的咳嗽了一声。
“原来如此,你打算在雪白馆过夜啊。”
我装作很冷静,实际上却非常兴奋。
雪城白夜是本格推理作家,尤其擅长密室题材。虽然在七年前离开人世,但至今书店还排列着很多作品的人气作家。
我是这位作家的铁粉。虽然代表作有《密室村杀人事件》和《密室馆杀人》,但铁粉们认为真正的代表作另有他作。但是那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不是漫画,不是电影。
而是真实存在的事件。
大约十年前,雪城白夜在自己的馆里召集作家和编辑们举行了聚会。美食、美酒——加上白夜本身人品好的关系,聚会的气氛非常热烈。就在这时,事件发生了。
那只是微不足道,只能成为恶作剧程度的事件。只是在馆里的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个胸部被刀刺入的法国人偶。
而且那个房间是密室,门从内侧被锁上了,那个房间唯一的钥匙也在室内被发现。而且不仅仅是找到,钥匙被装在一个塑料瓶子里,瓶子的盖子关的紧紧的。
通称瓶装密室。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白夜的嘴角就经常挂着微笑。谁看到这个就会明白,这个事件的犯人就是她。这是聚会的一个环节,主办者白夜设置的推理游戏。
既然这样,那必须要接受挑战。
在场的都是同行的作家和编辑,大家对密室都有自己的心得。很快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不久就发展成了推理大赛。
参加聚会的人都说很开心,但最后一定会补上一句“如果解开谜题的话,应该会更开心吧。”
最后,也没有人能密室的诡计。
这就是雪城白夜真正的代表作——《雪白馆密室事件》。当然,这不是刑事案件,也不会审理,但比起三年前发生的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案来,还要早了七年。
十年都没有解开的密室。
至今依然是推理迷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作为现场的雪白馆,成了粉丝们都想去的人气景点。雪白馆现在虽然已经被转卖给了别人,开起了酒店,但现场的房间还保持着当时的状态。据说还留下了类似诡计的痕迹。
“……”
这次夜月似乎以此为诱饵把我带出去。让人生气的是,我还是上了她的圈套。雪白馆的住宿条件有点特别,只接待长期居住的客人。具体来说,只有居住一周以上的客人才能入住。这笔开支可不小,虽然不知道夜月是哪来的费用,但可以去雪白馆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顺便她要找雪人的话,我也可以顺便帮下忙。
* * *
下了出租车,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看到了一座桥。是长约五十米左右的木制吊桥。左右是把森林一分为二的深谷,山谷两端架着一座木桥。距离谷底大约有六十米深。两岸都是陡峭的悬崖,人想上下是不可能的。
望着谷底的夜月,忽然发出“哇”的一声。
“从这里掉下去肯定会死吧?”
她说了句废话。不过掉下去确实会没命,所以我们战战兢兢地过了桥。过桥后又走了五分钟,可以看到无路面山路对面白色的围墙。墙相当高,大概有二十米吧。
墙中间有一扇门。门开着,所以直接走了进去。门旁装有监控,镜头把我们拍了进去。
对——是客人。墙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家酒店。比白色的围墙更白的洋馆。“雪白馆”正如其名,是一栋新雪色的建筑。
院子很大,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把馆周围的土地用墙围了起来。院子里树木很少,地面剥落,到处都是黑土,连花坛都没有。
走到玄关前,一个穿着女仆服的金发女人正在抽烟。年纪二十岁左右,齐肩长发——是染过的。虽然是个美女,却没有化妆,给人以清爽的印象。女仆看到我们后,从口袋里取出便携式烟灰缸,依依不舍地灭了香烟。
“是预约的客人吗?”
女仆冷淡地说。
“是的,我是预约的朝比奈。”夜月说道。女佣点了点头。
“恭候多时了,请进。”
女仆的语气有点古怪,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在等我们。她的态度相当冷淡。不,也许她只是没有干劲而已。
通过玄关,进入雪白馆。女仆走到玄关延伸出来的短走廊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我是这个酒店的女仆,叫做迷路坂知佳。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她用工作的语气说着固定的套话,因此,有事是否真的可以找她,让人抱有疑问。
“是迷路坂小姐啊。”我听到了夜月的小声嘀咕:“是女仆的女仆坂吗?(4)”,看来是一语双关。夜月在记人名字的时候,有用谐音的习惯。
译注:4、迷路的日语メイロ和女仆メイド发音接近。
* * *
穿过玄关的短走廊,就是宽阔的大厅。大厅面积不小于中等规模的酒店大厅,简直不像私人住宅。厅里放着几张桌子和沙发,有几个客人正在享用红茶和咖啡。桌上放着蛋糕盘,看来这里也跟咖啡店一样提供简餐。墙边还有一台大电视。
我和夜月先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前台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短发,毛衣外面系着黑色围裙。给人以咖啡店店主的印象。是个冷静的成年女性,就像把日常之谜带进来解决的美女店主一样。
实际上,她好像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据说这个馆是由她和迷路坂小姐两个人负责打理。
她自报家门叫诗叶井玲子。夜月立刻嘀咕道:“是负责小姐吗(5)。”
译注:5、诗叶井的日语しはい和负责人的日语“支配人”里的支配发音相同。
诗叶井小姐温柔说道:“朝比奈小姐,葛白先生,欢迎光临雪白馆。这里有优美的自然环境和美味的料理——,还有推理作家雪城白夜留下的密室之谜。我们雪白馆的工作人员会全力招待大家的。”
诗叶井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完这些后,按下了电脑上的键,似乎是在确认房间号码。“两位都住在西楼二楼。朝比奈小姐住在204室,葛白先生住在205室。”
说着她走进前台内侧的房间,拿着两把钥匙回来了。那是长约十厘米的银色钥匙,纵长设计,把手上刻着房间号码。她把钥匙交给夜月和我。
交完钥匙,诗叶井小姐开玩笑似的说。
“请不要弄丢了,我可没有备用钥匙哦。”
听她这么说,我又看了一眼钥匙。钥匙前端形状相当复杂,恐怕不可能复制吧。
我把钥匙放进口袋,然后嘟囔着自己的房间号205室,向诗叶井询问了一直在意的事情。
“请问,西楼是?”
我的房间是西楼205室。但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刚才也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外观,实际上对这个建筑的构造完全不了解。
“正好这里有图示版。”
ͼƬ1
诗叶井边说边指着装饰在前台后面墙上的图。这是建筑的俯视图,就像雪白馆的平面图一样。
“这个雪白馆由四栋建筑物组成。”诗叶井说,“首先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大厅的建筑是中央大楼。中央大楼只有一层。在中央大楼的东西两侧,分别是东楼和西楼,中央楼的北侧有食堂楼。食堂楼顾名思义是吃饭的地方,一日三餐都在此供应。”
根据图示,东楼、西楼和食堂楼(北楼)分别有门和走廊连通中央大楼大厅,相反,东西北三栋建筑互相不能连通。要在各栋移动时,必须通过中央大楼大厅才行。比如从西楼到东楼一定要经过大厅。
诗叶井微笑道:“也就是说,中央大楼起到了连接其他三栋建筑的作用。加上雪白馆没有后门,窗户也是嵌死的,人不可能进出。唯一能走到院子的路只有中央大楼的玄关。正如刚才所说,这个馆没有后门,所以不能通过院子移动到其他大楼。”
“诶,真是不方便。”夜月说道:“为什么要搞成这种结构呢?”
“谁知道推理作家的想法呢。”诗叶井小姐暧昧一笑,指着示意图继续道:“顺便说一下,各种建筑的走廊是被屋顶和墙壁包围的结构,因为不露天,所以也不能从那里出去。”
我对诗叶井小姐点点头。也就是说,虽然是游廊,实际上和室内的走廊没什么区别。
我看着平面图问道。
“这栋建筑呢?”平面图上除了四栋建筑外还有一栋楼。那是很小的建筑,突出在在西楼的北侧。和走廊连在一起。
“啊,这是雪城白夜写作时使用的房间之一。通称罐头房。当她没有好点子的时候,好像就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吃苹果。”
“为什么是苹果?”夜月问道。
“因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里是这么写的。”我说。所谓一边泡澡一边吃苹果的话,就能想出好点子。每次看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我都表示存疑。
总之是雪城白夜的罐头房,那可一定要去看看啊。
“很遗憾,现在作为客房使用,不能让人参观。”诗叶井小姐带着歉意说道,“今天已被人预订了。”
原来如此,那也太遗憾了。顺便说一下,那里也通过走廊和西楼连着,要过去也必须经过西楼才行。
* * *
“那么,您好好休息吧。”
在前台办完入住手续后,我们被女仆迷路坂小姐带到了房间。西楼是三层楼建筑,我住的205室在二楼最里面。201-205室对着笔直的走廊,一字排开。把我带到房间后,迷路坂小姐低下头说:“晚上七点开饭,请在那时到餐厅。我和诗叶井的房间也在西楼,如果晚上有事,请随时找我们。”
迷路坂小姐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真的可以在晚上打扰吗,我有些不安。
嘴里嘀咕着,我握住门把打开了门。那是一间白色为基调,干净整洁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完全看不出这里只有两名员工。
“我们准备了二十台扫地机器人。”迷路坂小姐跟在我身后走进房间说:“所以打扫的工作基本都交给机器人了。当然,细节部分还需要人为操作,那就是我了。我也很擅长打扫。”
“是吗?”我有些意外。
“是的,大概是世界女佣打扫比赛的决赛选手吧。”
“世界女佣打扫比赛的决赛选手?”
出现了一个谜之称谓。大概是在开玩笑,但也可能是真的。
“那么,请好好休息。”
迷路坂小姐又说了一次,朝大厅方向走去了。我放下行李,立刻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房间大小约十畳,还有单独卫生间,浴室和盥洗室。家具有床,电视和双层冰箱。地板是米黄色的,窗是不可开关的样式。很不错的房间。根据迷路坂小姐的说法,这个房间本来似乎是作为客房使用的。雪城白夜很喜欢招待客人,西楼所有房间都是这样子的客房。
接下来我调查了房间的门。
巧克力色的单扇门。看起来很厚重,实际上却很轻,就是那种普通家庭室内常用的那种门,内部真空的那种门。因为是木制,所以门的重量大概有十公斤左右。这种门成年人只要用身体撞几次就可以撞破。还有,也是听迷路坂小姐说的,西楼的所有房间的门都是一样的。门的设计,大小,向内开还是向外开都是一样。因此只要掌握了自己房间房门的构造,就能掌握其他房间房门的构造。顺便说一下,这个房间的门是朝内开的,所以西楼房间的门都是朝内开的。
我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趴在地上朝门下张望。门和门框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这就是所谓的“门下无缝隙”类型。这样一来,密室诡计的经典模版——把钥匙从房门下的缝隙放回房间就无法使用了。作为推理迷,光是这点就能让我露出笑意。
检查完房门,差不多该离开房间了。我和夜月约好了在大厅喝茶。来到隔壁204室,敲了敲门,夜月走了出来。
“抱歉,我的行李还没整理完,你先过去吧。”
她这话明显就是谎言。蓬松的头发明显因为睡觉而弄乱了。看样子是睡着了,所以需要时间整理仪表吧。
我看着她的乱发,夜月稍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轻轻理了理头发。
* * *
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向大厅走去。下楼到西楼一楼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人。我稍有些吃惊,走廊的床边有个女孩正望着院子。雪白的皮肤,齐肩银发,一看就是个外国人,她的样子长得和洋娃娃一样。
看上去年龄和我差不多,高中时的样子。
少女发现我以后微微一笑,用流利的日语说“你好”,我也忙回应说“你好”。和外国人说话,多少有点紧张。
相反,少女却毫不紧张地笑着闲聊道:“这地方真不错呢。夏天一定是个很好的避暑胜地。”
她连避暑胜地这种难懂的日语词汇都知道。
“你是来这里旅游吗?”我也随便问道。少女回答道:“是的,是来旅游。因为我听说附近有飞鱼出没。”
“飞鱼?”我歪着头。于是少女竖起食指解释道。
“飞鱼就是在天空中飞的鱼,简单来说就是UMA。”
“简单来说就是UMA。”
听到这句话,我愣住了。
……这家伙,怎么和夜月一个德行啊。
突然出现的那种像夜月的感觉,让我产生了警戒心。但犹豫之后,为了让美丽的少女对我有好感,我还是说了“飞鱼很漂亮啊”这样谄媚的话:“鱼也有能在空中飞的梦想啊。”
果然,少女开心地笑了:“飞鱼很美吧。我就是因为想看,才特地从福冈跑过来的。”
“福冈?不是海外吗?”
“我是住在福冈的英国人,五岁开始就住在福冈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日语那么流利。
和她聊了一会儿后,我决定去大厅。“那么,回头见。”我低下头,她也做出相同的动作,分开时报上了名字。
“我叫芬里尔·爱丽丝哈扎特。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找飞鱼吧。”
我竖起大拇指:“我是葛白香澄,约好了,一起去找飞鱼。”
* * *
“糟了,香澄君,这里的网络连不上啊。”夜月坐在我对面,一边喝着蜜瓜苏打,一边发出悲痛的声音。我靠在大厅的沙发上,喝了口红茶说。
“下出租车的时候就已经是圈外了吧?”
“是啊,可是我以为到了酒店就能用Wi-Fi了。”夜月一边呜呜地说,一边叫住了正在边上用抹布擦桌子的女仆迷路坂小姐。
“对不起,这里没有Wi-Fi吗?”
“非常抱歉。”迷路坂小姐带着歉意说,“虽然有拉上网线,可是没有安装无线局域网。无论如何这里都收不到手机信号。”
“呜呜,搞大了,简直就是陆地上的孤岛啊。”夜月叹着气,把手机放进了衣袋。然后环视着大厅,大厅里稀稀拉拉有几个客人。
“今天有多少客人来住呀?”
“预定的客人有十二位。”
“十二位,那么多。”夜月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是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果然大家都对雪人感兴趣啊。”
“雪人?”
“请无视她就好。”我对迷路坂说。
迷路坂小姐歪了歪头,告诉了我酒店生意好的原因。
“不是我王婆卖瓜,负责人做的料理非常好吃。”
“诗叶井小姐?菜是她做的吗?”夜月说。
“是的。创意意大利菜,大家都说非常好吃。这个馆只接待长期居住的客人,一开始也是从想要让大家品尝诗叶井制作的各种料理这种任性的想法开始的。可这样做也是有价值的,有很多客人都是冲着料理而来。比如,坐在那里的社先生。”
迷路坂小姐的目光转向稍远处桌子边谈笑的男人。穿着高级西装的四十岁左右男子和穿着毛衣牛仔裤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正谈笑风生,叫社的好像是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顺便说一下,社先生好像是公司的社长。”
“社长是社先生。”说话的是夜月。
“他好像很喜欢我们家的菜,经常过来。我还怀疑他是为了诗叶井的。”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社先生是个自信满满的人,双目炯炯有神。怎么说呢,好像那种对男女关系没有界限的人。
“另一个人是社先生的同伴吗?”夜月问道,把目光转向和社先生说话的男人。相比社先生,他显得很稳重。
“不,听说这位客人和社先生也是初次见面。”迷路坂说,“这两位都喜欢钟表,一看到对方的手表就马上聊了起来。两人虽然是昨天才来的,但不过一天时间,关系就已经那么熟了。”
确实,看上去不像刚刚认识。但是身为社长居然戴着如此引人注目的手表。那个穿毛衣的男人也是有钱人吧。
“是的,听说是位医生。”
“是医生啊。”果然是上流阶级。
“是的,名字叫做石川。”
“石川医生啊。”夜月说道。
“这两个人戴着几百万手表这样的高级品,但我反而觉得他们土死了。”
迷路坂发动了毒舌技能,看来她是个毒舌女仆。而且仔细想想她还毫不顾虑地说着顾客的职业和习惯,可能对个人信息不太敏感。虽然作为聊天对象很开心,可是作为酒店工作人员就……
女仆对我行了一礼,准备离开。我忽然想起找她还有事,于是叫住了她。迷路坂小姐看向我的视线带着疑问。
“什么事?”
“怎么说呢。”我喝了口红茶,润润喉道:“我听说这馆还保留着雪城白夜手里得到的房间。”
我说的很含蓄,尽管如此,迷路坂小姐还是一下就明白了:“啊,你也是冲着那个房间来的吗?就是那个《雪白馆密室事件》的案发现场吗?”
我点点头,过去雪城白夜聚会上发生事件的现场。
迷路坂小姐耸了耸肩。
“我完全不觉得密室解谜什么的有什么好玩,当然,给你看看没问题。因为这和意大利料理一样,是我们酒店的卖点。”
我把红茶喝干,站起身,然后问喝着蜜瓜苏打的夜月。
“你去吗?”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一口拒绝了,我感到很寂寞。
* * *
《雪白馆密室事件》发生在我所住的西楼对面的东楼二层。二楼的走廊下铺着长毛地毯,踩在上面很舒服。走在我前面的迷路坂小姐停下脚步,指着一扇门。
“就是这个房间。”
就是这个房间啊,我想。
我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把手,打开门。这个房间和我住的西楼房间差不多大。大概十畳大小,不过是两个房间相连的结构。房间入口左边的墙上还有一扇门,通往隔壁房间。而那个房间才是《雪白馆密室事件》的真正现场。
我走进室内,穿过左边墙上的门。门现在是开着的。十年前事件发生的时候好像也开着。
走进隔壁房间,眼前是一个人偶。不是被刀子刺了的法国人偶,而是只完好无损的熊。看来插着刀毕竟还是太过惊悚而被替换了吧。
我回想起书上读到的事件概要,大概是这样的。
十年前,雪城白夜举办的家庭聚会上,大家在中央楼的起居室(现已改为酒店大厅)用餐时,听到东楼传来女人的叫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朝声音传来的东楼走去。叫声再一次传来,好像是在二楼。上了楼梯,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第二次叫声让大家确定了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抓住门把手旋转,发现门是锁着的。来客之一,和白夜同样是推理作家的人问雪城白夜。
“这房间的钥匙呢?”
白夜回答道:“几天前就丢了。我也不知道丢在哪。但是好奇怪啊,昨天确认的时候,这房间应该没有上锁。”
“这么说,是有人把门锁了?”
“只能这么考虑了。”
这次,另一名客人,大型出版社的年轻编辑问道:“没有万能钥匙吗?”
白夜摇摇头:“没有万能钥匙。”
“但是,你有万能钥匙的吧。我看过你用的。”
“啊,那是西楼的万能钥匙。西楼和东楼的钥匙不一样,西楼的万能钥匙打不开东楼房间的锁。而且东楼没有万能钥匙。”
“为什么没有呢?”
“不知道,为什么呢?我也忘了。”
白夜慢斯条理地说。又有别的客人问她。这是个刚出道的十几岁女作家。
“那么,没有备用钥匙吗?”
“没有备用钥匙。这个雪白馆的钥匙都是非常特殊的东西,不可能制作备用钥匙的。”
“那么,要进去只能打破窗户了吧。”
“不,窗户上嵌着格子,人是不可能进出的。”
“那么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去……”
这时,女人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大家都面面相觑。
“没办法了。”另一位客人说,这是个以尖酸刻薄着称,三十多岁的男性评论家。
“我们撞门吧。老师,可以吧。”
白夜勉强点了点头。
几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在门口排开了阵势。随着号令开始撞击大门。门发出咯吱声。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快到第十次时,门终于发出了巨响。
门一下被撞开,室内一片黑暗,有人摸索着打开了电灯。
灯光照射下的房间里,什么异状也没有。
“该不会是那边的房间吧。”大出版社的年轻编辑说。他指的是入口左边墙壁上的门。那门是通往隔壁房间的,现在正开着。门在墙中央的右侧——也就是房间入口看来内部的位置。
大家战战兢兢走向通往隔壁房间的房门。隔壁房间的照明是和主室一起的。主室的灯打开,邻室的灯也会亮起。因此走过去就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隔壁房间里正对着门的位置,躺着一个插着刀的法国洋娃娃。那把刀插在人偶身上,似乎要刺穿地板。刀刃长约三十厘米,正好对着门,正在闪闪发光。
大家都很吃惊,但却没有人尖叫。
隔壁房间除了那个洋娃娃以外,还有两个引人注目的东西,也许可以说是事件的遗留物。
一个是录音笔。就在法国人偶边上。播放以后传来女人的惨叫声。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还有一个是倒在离“受害者”法国洋娃娃稍远处的瓶子。那个瓶子里装有一把钥匙。白夜拿起瓶子:“没错,就是这个房间的钥匙。”
现场开始喧哗起来。
“那么,这个房间是——密室吗?”和白夜同龄的推理作家说。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就是这么回事。”白夜说。
“不,这不可能。老师,请把钥匙借我一下。”尖酸刻薄的三十多岁男性评论家从白夜手里拿过瓶子。打开紧闭的瓶盖,取出钥匙,“这是常有的诡计,这把钥匙是假的吧。”
说着,他拿起钥匙,走到房间入口的门前,把钥匙插进门里。
随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尖酸刻薄的三十多岁男性评论家惊叹。
“真不敢让人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白夜说。
“那个,老师。”
“嗯?”
“老师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笑什么呢?”刚出道的十几岁女作家问道。
“我没笑呀。”
“怎么看你都是在笑啊!啊,难道是老师——”
十几岁的女作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认为不需要全部说出来了。等解开这个密室的谜题,再来责问这个老头也不迟。
她对白夜笑了笑,仿佛是宣战书一样。露出笑容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和白夜同龄的推理作家,大出版社的年轻编辑,尖酸刻薄的男性评论家都……还有其他的客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
我要第一个解开谜题,让这个老头对我刮目相看。
ͼƬ2
就这样,隐藏活动——《雪白馆密室事件》的推理大赛拉开了帷幕。一个晚上,各种各样的推理接踵而来,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解开真相。
“……”
这就是我在书上读到“雪白馆密室事件”的概要,当时在现场的那位十几岁的女作家(现在20多岁了,得了好几个大奖)的短篇集的最后,记录了当时的事情。我读了很多遍,记得很清楚。
我叹了口气,开始了调查。首先确认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窗户。窗子在位于隔壁房间,正对着主室过来的那扇门。大大的窗户从地板一直到屋顶,正如我记得的那样,中间嵌着金属格子。窗户是滑动式开关的,事件当时好像也开着,但因为有金属格子,所以人不可能出入。
确认完窗户,我决定检查这次事件中最重要的遗留物——装在瓶子里的房间钥匙。我把地板上的瓶子拾了起来。
瓶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和相机胶卷的盒子差不多。盖子和果酱瓶一样金属制的,可以拧开。当然,事件发生时,盖子被拧的很紧。盖子的上面有一个很小的“o”型突起物,好像是用来穿绳子的。
我看了下突起物,就把目光移向了瓶子里的钥匙。
“是这个房间的钥匙。”在我身边闲的无聊的迷路坂小姐说道,“是真品,不是复制品,所以请不要弄丢了。”
比我西楼房间的钥匙要小很多,长约五厘米。放进现场塑料瓶子里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大小还不足以穿过窗上的正方形格子。每个格子的大小都比瓶子里的钥匙要小很多,也就是说,钥匙不能从窗户进入室内。但是,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的话……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迷路坂小姐问道。
我拿着小瓶子,走向房间入口。迷路坂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来到走廊,我关上门,跪在地毯上,弯下腰查看门的下部。
“你在干嘛呀?”迷路坂小姐惊讶地问。
“我在调查门下面的缝隙。”我回答。
门下面有缝隙。我住的西楼房门并没有这样的缝隙。东楼的房间结构似乎不一样。不过,事先我就知道这个线索。是记录事件的书里写的。
在我说明之后,迷路坂小姐说:“准确说,有门缝的只有东楼的二楼和三楼。东楼是三层楼,一楼并没有门缝。”
“为什么一楼没有呢?”
“那是因为一楼的地板上没有铺地毯吧。”
我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莫非是为了不让地毯挂在门上吗?”
迷路坂小姐点点头。我恍然,又看向那扇门。
这房间的门是朝里打开的,室内和走廊里铺着一样的长毛地毯。走廊里的地毯毛长约七厘米,房间里的毛长度差了一厘米左右。恐怕上面三楼也一样吧。所以,加入门下没有缝隙的话,打开门的时候就会被地毯卡住,不能很好开。
而这扇门下面的门缝,才是密室最关键的地方,虽然被走廊里的长毛地毯遮挡住,几乎看不见了,但那里确实有缝隙。这样的话,得出的结论是——
我从小瓶子里拿出房门钥匙。尝试着从门下面穿过。尺寸完全能放下。用钥匙锁上门以后,可以从这个缝隙把钥匙放回房间里。那么,接下来要确认的是——
我把钥匙放进瓶子里,拧上盖子。然后把瓶子塞进门下面的缝隙里。
瓶子撞在门上,发出了声音。这个瓶子的尺寸好像不能通过门缝。
“哈欠……”
看到迷路坂小姐打了个哈欠,我感到很沮丧。
那样的话,就另想法子吧。我观察着门,门内侧并没有上锁的按钮,只有钥匙孔。也就是说,房间从里面锁也需要钥匙。这样的话,就无法用线给按钮施加外力上锁之类的诡计了。
也就是说,要制作密室,就只能在门外用钥匙上锁——
“问题是怎么把钥匙放回房间里……”
“是啊,你不知道这个方法才是问题。”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连忙看过去。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战前英国人常穿的那种旧西装。年龄大概二十五岁左右,个子和我差不多高,而且长得很帅。凹凸分明的短发用发蜡固定着,露出理智的前额。
“探冈先生。”迷路坂说。接着她吃惊地叹了口气:“又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回房间了呢,”
“不不,我只是去了次厕所。”被叫做探冈的男人说,“顺便转换一下心情。一直思考的话,就会陷入思考的盲区呀。”
我从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了状况。这个叫探冈的人恐怕是先来酒店的客人。这个人一定和我一样,是来挑战“雪白馆密室事件”谜题的人。然后比我早一步进行了调查。
“正如你想的那样。”探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和你一样也在挑战这个密室。啊,抱歉,我是干这个的。”
探冈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名片上写着“密室侦探探冈英二”。密室侦探——这个人是密室侦探啊。
密室侦探是这个国家频繁发生密室杀人案件以后才出现的新职业。就目前的状况,日本发生的密室杀人事件里,虽然有三成是用物理的手段施加力来上锁,或者犯人躲在房间里这种单纯的诡计。剩下的七成就相当复杂。或是使用了新的诡计,让普通的警察无法应付。因此警方委托外面的侦探来解谜。这时候出场的就是密室侦探,他们通过解开密室之谜,来获得国家支付的报酬。
不过只有一部分密室侦探才会受到警方的委托,大部分侦探都不能只靠密室吃饭,还是需要通过找狗和外遇调查来维持生计。
探冈似乎注意到我惊讶的眼神,耸了耸肩。
“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歹还进过「这位密室侦探了不起」前十呢。”
“诶,真的吗,好厉害。”
我一下改变了态度。「这位密室侦探了不起」是半年刊的杂志,刊登了以密室案件的破解情况为依据的密室侦探排行榜。能进入前十,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我每期都读,所以大概知道这个男人的事情,回想起来,确实看到过探冈英二这个名字,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不过,我好容易想起来的,是和「这位密室侦探了不起」所写的完全不同的报道。
“……莫非探冈先生,前段日子出轨了?”
“啊,这件事你就忘了吧。”
他立刻就回答了问题,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确实在一年前,周刊杂志刊登了一篇报道。「这位密室侦探了不起」介绍的年轻侦探和人妻搞外遇什么的。我还记得自己当时非常吃惊,心想“已经是侦探的外遇都要报道的时代了吗。”
探冈耸了耸肩:“真是痛苦的回忆啊。唉,侦探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就算我擅长解决案件,但却对恋爱的谜题束手无策啊。”
探冈说的很巧妙,不,可能不那么聪明。
他咳嗽了一下。
“呀,总之我是密室专业的侦探,这次来这里也有为杂志取材的任务。不是出轨的取材哦。推理类的杂志有一个企画,我将在“雪白馆密室事件”的现场接受采访。当然,也要挑战事件之谜,但记者好像还没来。所以我先进行了调查,在记者来的时候,一下把谜题解开比较帅吧。”
他说的很现实,我问他道。
“那么,你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老实说,完全不明白。”探冈耸了耸肩:“正如刚才你所说,如果钥匙装在瓶子里,就无法通过门下面的缝隙。也就是说,犯人——即雪城白夜。他并不是把钥匙放到瓶子里在放回密室,而是把钥匙放回密室后再放进瓶子里的。”
“啊,果然是这样啊。”我说,“也就是说,把钥匙从门下放进房间,用钓鱼线之类的东西把钥匙移动到隔壁房间,然后再用什么方法放进瓶子里。”
“哟,你很清楚嘛,少年。”探冈赞美般地吹起了口哨:“所以,这里的问题是两点。1、如何把钥匙放进瓶子里。2、怎么盖上瓶盖。”
“1的话只要加油应该可以做到,2的话就比较困难。”
“是这样,我考虑过用钓线卷着瓶盖转动来盖上瓶盖,可是瓶子并没有固定在地板上。从物理上看太难了。那么到底是如何盖上盖子的呢?”
“如果这样的话你看怎样?把打开瓶盖,横放着的瓶子放在室内门边上,然后从走廊里用手指弹射钥匙,钥匙迅速穿过门下,这样就能把钥匙装进瓶子里。然后用细棍之类的东西从缝隙里把盖子盖上。”
探冈嗯了一声,点点头:“接下来就是把瓶子移动到隔壁房间了吗?所幸瓶盖上有个O型的突起。如果这里绑上线的话,确实可以移动瓶子。但是很遗憾,这个诡计是不可能实现的。正如你所见,门下的缝隙非常狭窄。只有一厘米左右。这个缝隙用铁丝之类的东西关不上盖子。而且盖子被拧的很紧,如果不用手直接拧的话,是不可能造成那种状况的。”
“嗯,那到底怎么做的。”
“这就是谜题啊。不愧是雪城白夜,准备了一个不可能犯罪呢。”
迷路坂小姐冷冷看着我们两个热烈讨论,终于叹了口气:“请慢慢享受吧。”说完就走了。
* * *
对了,在现场十几岁的女作家整理的“雪白馆密室事件”的报道,以推理作家雪城白夜这样的台词结束。天亮了,推理大赛结束后,白夜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是犯人,却对那位女作家说了一句话。
“太遗憾了。”
“以现在提供的信息,明明是有可能解开这个密室的谜题的。”
* * *
两个小时后,我和探冈被密室之谜所击败,摇摇晃晃回到大厅。探冈对我说:“回头见。”就走向了窗边的座位,好像是累了。实际上,我也累了。
夜月坐在前台附近的位置,我走过去和她会合。夜月正在玩手游,看到我后抬起头来。
“辛苦了,密室之谜怎样了?”
“实际上,完全想不明白。”
“也是呢,不出我所料。”
她说着,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虽然有点不爽,但也不好反驳。我向迷路坂小姐要了一杯香蕉汁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好累啊,全身灌了铅一样。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但是,夜月踢了我的小腿。我以为只是脚碰到了她,不加理会,没想到她又踢了一下。果然这女人真是过分啊。
睁开眼睛,看到夜月毫无歉意的脸。她不知为何情绪很激动,小声说。
“香澄君,香澄君。”
“吵死了,啥事啊?”
“你看那个。”
夜月指了指前台,那里站着一对男女,好像是来住宿的客人。二十五岁多的男人和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关系。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相反少女则闪闪发光。引人注意的容貌,茶色的头发,扎着马尾,稚嫩的脸上散发出迷人的魅力。总觉得气场很强大。但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那个少女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啊,是晨间剧女演员长谷见梨梨亚。”
“啊!”
我不由得叫出声来。梨梨亚的视线转向我。我慌忙移开了视线。
梨梨亚——长谷见梨梨亚。她是在秋季播出的晨间剧中担任主演的国民级女演员。年龄应该是十五岁。原本就很有人气的她在晨间剧播出后一下子火了,现在成为了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宠儿。
对我和夜月这种普通人,果然还是激动了起来。
“喂喂,香澄君,怎么看都是真人啊。”
“太可爱了。”
“确实。”
“我说,待会可以去要签名吗。”
“不会被讨厌吗?”
“名人税呀。”
“说的也是。”
“既然如此,你就有支付的义务吧。”
我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注视着她的样子。她从诗叶井小姐手里接过钥匙。看到钥匙上的房间号码,高兴地叫了起来。
“哇~是001号房间。这是那个偏间吧。”
“是的,在西楼的偏间。雪城白夜用来写作的房间。”
“哇~太棒了!梨梨亚可是雪城老师的超级粉丝,一直想住一次呢。”
梨梨亚是雪城老师的粉丝吗——我知道了一个意外的事实。而且实际见到的梨梨亚是那种装成好孩子的性格。不,其实这种角色我在综艺节目上看到过的。
“总之,谢谢,太感谢你了。”梨梨亚很开心,拿着钥匙向诗叶井小姐道谢。接着,她收起了笑容,对一起来的男人说道。
“那么,真似井先生,帮我把行李搬到房间门口。”
这是让人吃惊的冰冷语气。被叫做真似井的男人说了句“好的,梨梨亚小姐。拿起放在地上的名牌旅行包(大概是梨梨亚的包)向西楼走去。
梨梨亚再次对诗叶井小姐露出笑容。
“这里大堂可以喝茶吗?梨梨亚口渴了。”
“当然,当然,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那边的女仆说。”
“真的吗~!太开心了!对不起,女仆小姐,我要点单~”
梨梨亚开心地向迷路坂小姐那边跑过去。
总觉得是个表里不一的孩子,真似井大概是梨梨亚的经纪人吧,居然被那样冷淡对待,艺人真是可怕啊。
“真似先生就算只当管理人也很不容易啊。(6)”夜月又开始玩谐音梗。
译注:6、真似的发音和manager的发音很接近。
迷路坂小姐拿来了我刚才点的香蕉汁,我喝了一口。模模糊糊望向大厅的时候,看到门口聚集了相当数量的旅客。姓社的社长和石川医生好像还在谈论手表,晨间剧女演员梨梨亚正开心地喝着葡萄柚子汁。探冈侦探瘫坐在在沙发上。加上我和夜月,现在大堂里有六名旅客。因为今晚住宿的客人有十二位,有一半都在这里了。
还有几位客人是怎样的人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身影。一瞬之间,我全身毛骨悚然。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正好从西楼走来大厅。齐腰长的黑发,姣好的面容,还有细长的大眼睛。美少女这个词,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她更合适。
她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要成熟了一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最后一次见到她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由得站起身走向她。注意到我,她瞪大了眼睛。然后惊讶地说道:“葛白君?”
我用语言替代了点头:“好久不见,蜜村。”
啊——来这里真是太好了。虽然夜月说“去寻找雪人吧”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但这个报酬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久不见,葛白。”她笑着说。
这是我和蜜村漆璃时隔一年后的重逢。
* * *
“香澄君,这孩子是?”
夜月好像很在意我和蜜村的关系,跑跳着凑了过来。
“怎么说呢,我们是中学同学,都是文艺部的。”
虽说如此,文艺部的部员就我和蜜村两个人而已。因此,在她离开文艺部之前,放学后的时间,我基本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我把这个告诉夜月,她惊讶地笑了。
“原来如此呢,也就是前女友吧。”
不,不是的。这家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那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你到底在问什么啊?”
“葛白,那人是谁?”
这次是蜜村问我,好像问的是我和夜月的关系。
“嗯,怎么说呢。”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姑且算作青梅竹马?我住在她家隔壁,从小就当姐姐看待。”
“原来如此。”蜜村点点头,“也就是说,青梅竹马以上,姐姐未满吧。”
这说的都是什么奇怪的话。
我向她投去惊讶的目光后,问了个很在意的问题。
“话说蜜村,今天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果然是来找雪人的吧。”夜月说。
“雪人?不,我只是来旅游的。啊,雪人会出现吗?”
夜月得意洋洋挺胸道:“会的。”
“不,不会出现吧。”我说。
“到底是哪种?”蜜村困惑地问道,然后小声笑了出来。面对疑惑我们,她笑着解释道:“总觉得很亲切,好久没有和葛白君聊天了。”
“是吗,这可真是让人怀念啊。”夜月附和道。然后好像很有兴趣似的,问道:“香澄君平时在学校给人什么样的印象?”“这个啊。”蜜村边寻找记忆边回答道,“怎么说呢,非常帅气呢。老是说「我是一匹狼」这样,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走路呢。”
什么神气活现啊,就算中学时代,我走路也不可能这种表情啊。
“之后,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只要是我看过一次的东西,就会像照片那样记住。我有这样的特殊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对大脑的负担太重,所以平时我不用。唯一使用的时候,是世界危机到来的时候」,他把这种事向朋友们吹牛之类的。”
提到我中学时代的痛处了!不,确实约好的!这种事情,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的。
夜月无视我内心的呐喊,说道。
“能告诉我这件事的详情吗?”
“好啊,那我们一起边喝茶边聊吧。”
因为说我坏话而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起坐到了桌子边上,我也坐在一旁。蜜村虽然人看起来很认真,但也有随意的时候。我有必要监视着,以防她说出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
就在我盯着她们的时候,一个男人从西楼回来了。正是戴着眼镜,无精打采的男人——晨间剧女演员梨梨亚的经纪人。名字是真似井吧。真似井坐到了梨梨亚对面,然后从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一张纸,把它放在桌子上。
喝着葡萄柚子汁的梨梨亚看着纸问道。
“真似井先生,这是?”
“综艺节目的问卷调查。”
“诶?”
梨梨亚露出明显厌恶的表情,把吸管放在嘴边说。
“梨梨亚现在没那个心情,真似井先生,你帮我写吧。”
“不行,必须要写。”
“但是,人家拿不了比筷子重的东西。笔比筷子要重对吧?”
“那要看什么材质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
梨梨亚变得越来越不开心。
“听不懂吗?我说了不想写!”
“但是,综艺节目的问卷很重要。”让人意外的是,真似井的态度很坚决,“根据问卷的情况,机会数也会有所变化。写的越多,就会有更多的固定嘉宾。反过来,如果你写的太随意,嘉宾和工作人员会认为你没有干劲!”
“嗯,我知道。所以我说真似井先生你来写吧。”
“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车轱辘话啊。”
“被施加了这种魔法吗?”
梨梨亚喝干果汁,从真似井手里一把把问卷抢了过来。
“知道了,我去写。房,间,对,吧!”
她猛地站了起来,很不高兴的朝西楼去了。真似井深深叹了口气。
在真似井和梨梨亚的对话中,夜月和蜜村就我中学时代层出不穷的黑历史聊得正欢。但两人忽然停止了对话。梨梨亚走出大厅的时候,正巧开始下雪了。
窗外飘着雪花。
闪闪发光,漫天飞舞在空中,梦幻般的落到地上,把庭院披上了一片银装。这么说来,这是今年第一次见到雪。而且是在旅行地看到的,这无疑让人兴奋。大厅里的其他客人也把视线转向窗外。
社先生,石川医生,探冈侦探都看向窗外,连刚才和梨梨亚争执的真似井先生都散心似的看着雪景。连送上咖啡的迷路坂小姐都看向了窗外。只有负责人诗叶井小姐一个人在柜台前看着电脑。
今晚住在这酒店的客人一共有十二人,有七个人已经聚集在大厅里了。我认识的客人里,不在这里的是梨梨亚和英国人芬里尔·爱丽丝哈扎特。
然而,芬里尔也在雪下了十分钟以后出现在大厅里。她穿着大衣,肩上有一层雪。看来是去院子散步了。这样在大厅就集中了八位客人了。一头银发被雪淋湿的芬里尔,在大厅里东张西望,看到我以后高兴地走了过来。
“葛白先生,这是礼物。”她把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那是一只雪做成的兔子。”
那是一只非常小的兔子,放在木桌上,非常可爱。
芬里尔露出了微笑。
“请一定要尝尝。”
“诶,可以吃吗?”
“里面放了豆馅。”
“……当真?”
我小心翼翼正要吃的时候,芬里尔笑着说:“这是开玩笑啦。”她就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离开我们的座位,走到窗户前用手机拍摄雪景。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大概二十分钟后,雪停了。虽然只是一场短雪,可整个庭院都已经银装素裹。被高墙围起来的馆,院子里一片雪白。
乘着雪停了,大厅里的八位客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一直在柜台工作的诗叶井小姐也生了个懒腰,朝食堂大楼方向走去。迷路坂小姐则替代她走到了柜台里面。
我也决定回房间。却对芬里尔的雪兔犹豫了一下,需要放进房间的冰箱来延长它的寿命。
* * *
晚上七点,我和夜月一起前往食堂大楼。
已经开饭了,餐厅的北侧墙壁全是采光的玻璃窗,现在虽然天是黑的,白天一定会亮堂吧。宽敞的房间里有好几张桌子,客人们各自就坐,品尝美味佳肴。座位一开始就是安排好了,我们在放着「朝比奈小姐·葛白先生」席卡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迷路坂小姐看到以后,马上把菜端了过来。
“这是厨师的随意制作的冷盘~南欧,西欧,北欧的风格一起~”
突然就来了一道谜之料理,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多国籍啊,这个煎鸡蛋饼是西班牙的对吧?然后这个是意大利生牛肉片,这个是用北欧鲱鱼做的?”夜月尝了这个鲱鱼做的料理。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菜啊,怎么那么好吃!”
“诶,真的?”
“你试试,我舌头都快没了。”
我可不想舌头没了。
我和夜月吃了同样那个用鲱鱼做的菜。然后也不禁“哇”的叫了出来。
“这菜怎么那么好吃!”
“舌头没了对吧。”
“没了没了,这大概是我吃过的鱼里面最好吃的了。”
因为美味佳肴而兴奋的我不由自主开启了“把厨师叫过来”的模式。敲着手指把边上的迷路坂小姐喊了过来。
迷路坂小姐终于走了过来,我对她说:“这菜可真好吃。”
“哈,是吗。”
她的态度很冷淡,我感到很受伤。
夜月没有理会我,而是和迷路坂小姐开始了对话。
“这是管理人做的吗?”
“是的,是诗叶井做的,不是我吹牛,她的手艺不比东京都内的一流厨师差。”
“蔬菜也很新鲜,比如这个西红柿。”
“啊,那是诗叶井妹妹送的。她有个双胞胎妹妹,正在山梨务农。”
两人聊得很起劲,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和我聊不到一块儿。
于是我问了一个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迷路坂小姐和诗叶井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啥叫什么关系?”
“不,这酒店就只有两个人在打理,所以我想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酒店地处偏僻,迷路坂小姐在这里工作,并住在这儿。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并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是有着某种联系。
我的感觉是对的。
“是啊,确实以前就认识。”迷路坂小姐说,“诗叶井是我高中时代的恩师。因为毕业以后也经常见面,有一天听说她辞去学校的工作开始经营酒店。所以无论怎样我都要来帮忙。正好我也没有工作。”
“即使如此也很厉害啊。”夜月边吃边说,“诗叶井小姐才三十岁左右吧,就有那么多钱来买下这栋馆。”
感慨着的夜月好像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竖起一根食指问道。
“难道是中彩票了?”
迷路坂小姐摇摇头:“不是的,不过已经很接近了。”
“很接近了?”
“诗叶井以前开始就非常受人欢迎,特别是年纪比她大的人。”迷路坂小姐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我高中毕业的时候,诗叶井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四十岁的有钱人,一年后他去世,就得到了数十亿的遗产。她用这笔钱买下了这馆,现在自己经营酒店了。”
“原,原来如此。诗叶井小姐还有这样的过去啊。”夜月说。
“是的,诗叶井是个魔性的女人。”迷路坂小姐说,“当老师的时候和男学生交往之类的事情做过很多。但不可思议的是,她是个很受学生欢迎的好老师,”
迷路坂小姐最后这么补充了一句后离开了。
* * *
晚饭后,我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后,想去大厅的自动售货机买点什么饮料而经过西楼走廊的时候,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影。是晨间剧女演员长谷见梨梨亚。她手里拿着一个像是对讲机那样的机器,正将天线指向每个方向。
“请问,你在做什么?”
“呀~”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叫声,梨梨亚吓了一大跳。她一边深呼吸一边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谁啊?”
“我只是酒店的客人。”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客人会有和梨梨亚打招呼的权利呢?”
好像被说了很厉害的话。看着我这样的表情,梨梨亚也好像有所反省,慌忙掩饰道。
“什么啊,我是开玩笑啦。你就和我聊聊啦。你看,梨梨亚,是非常看重粉丝的哦,我甚至想改名为长谷见·粉丝服务·梨梨亚~”
“哈。”
“哈……这算什么冷淡的反应。莫非是紧张了?你知道的吧,梨梨亚可是国民演员,平均收视率25%的女人哟。”
“哈。”
“切。”
“呼。”
不知为何,我的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周刊杂志投诉啊。
梨梨亚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气场十足的看着我。
“你要是敢去周刊杂志,我就杀了你。”
梨梨亚微笑着说。什么啊,这女人性格也太糟糕了吧。
我好容易从剧痛中缓过神,梨梨亚居高临下道:“你为什么要和梨梨亚搭讪?是想要签名?还是照片?作为踢你的封口费,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答应的。”
“不是啊。”我才不要这个女人的签名:“只是好奇你拿着这奇怪的机器在做什么。”
我指着她手里的机器。知道我不是为了签名,梨梨亚稍微有点不开心,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说:“什么啊,这样啊。”
她举起那个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说:“这是搜寻窃听器的机器哟。”
“搜寻窃听器的机器。”
为什么要找那种东西。
梨梨亚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啊,梨梨亚可是国民女演员呀。”
“哈。”
“你还想挨一脚吗?”
“我不想被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