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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生在世(2 / 2)

她一笑,宇文诀也禁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其实,他没有信心教会她说话,只是他观她在别人诋毁她时,张开嘴。他看穿了她,很多时候她都想开口说话,只是,她不会。

就在她这样一笑中,宇文诀似乎嗅到了四月春花的气息,原来这园子中,藏满了春日的花儿。

他明明不喜欢虚弱的女孩子,觉得没用,可当他看见她从轿子里伸出纤细的手腕,恐惧地走在街道上,当他看见她蹲在花树下,拿着木枝寻花种,他忽然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这样专注地看着你,眼睛中充满信赖的光芒,像她这般的女孩子,是值得被人保护的,宇文诀认为。

在他过去的时日中,渐渐过去的岁月中,他慢慢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对付过去的,很多时候,一点点快乐要用很大的代价去换,信赖也好,伤害也罢,或许还有欺骗和谎言,人活着,总是免不了受伤。

可是,他面前的这个女孩,笑起来温暖得像是一缕阳光,丝毫看不出她的悲伤。

她若是真的像雨师括听说的那样,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有喜欢迁怒于下人,她身边的小厮和侍女,绝不敢任意对待她,可她那日,被一众人推搡,脸上只有恐惧和无奈,半分愤怒也瞧不见,她似乎已经是对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了,那些人对她这个不能说话的小女孩任意欺凌,她也容忍下来。

川琼笑得傻里傻气,她只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防备着他,在他把花种子放在地上给她,那之后,她便相信了他。

她真的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

宇文诀迷迷糊糊说,“真是个小傻子。”

桌上的画,只画了一半,人也只是清醒一半。

付康儿轻轻吁一声,呼退了左右。

她轻轻抽走雨师律手肘下压着的画,抽了一半,雨师律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想从孤这里夺走她?!”

他又喝醉了,是为了她。

披头散发,这个雨师律,不是她年少时街上一见钟情的那个潇洒少年了。

付康儿还记得,她生下第一个孩子,雨师律抱着孩子对她说,“无论如何,他只有她这一个正妻。”

他做到了,果真是她做了大妃。

可是,他忘了把心给她。

这么多年,她在他身边,他也只是视而不见。

相敬如宾又如何,他听不见她见他时的心跳声。

她也恨自己,有了大妃的位置还不满足,她竟然还想要他的专宠,可是,她忘不了雨师律衣角上的清欢花香。

她其实不恨聂蘼芜,她恨的只是自己,付家满门抄斩,她第一刻想到的竟然是,付家究竟会不会连累到九爷。

她忘了,他如今已经不是九爷了,而是东胡王。

可是,灯火阑珊下,她此刻不后悔毒死聂蘼芜,她站在聂蘼芜身后看她死去,那是她能想起最快活的一瞬。

她忍受不了,雨师律看着聂蘼芜的眼神,她每每望见,心如刀绞。

也因为这件事,和她作对大半辈子的玉筝,也成了她的人。

如果是她们都是关入笼子的金丝鸟,那她一定要啄死主人最爱的那只。

说到底,还是玉筝聪明,处理的聂蘼芜的尸体。

所以,现在提到聂蘼芜这个名字,这便是宫中的禁忌。

一个生产完不到半月的人,清晨起来,整个东胡皇宫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雨师律只能想到,她被那个人接走了,被那个白纱覆面的男子带走了。

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绝对原谅不了聂蘼芜。

他不会想到,那个女子,已经死在了她手下。

玉筝聪明又怎么样?她没有胆子去杀了聂蘼芜。

聂蘼芜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她不还是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她们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多年之后,看看笑到现在的是谁?

还是她,付康儿。

她已经赢了。

雨师律以为她只是个莽撞的蠢女人,他只顾着防备玉筝的恨意。

她偏要给他一击,夺走他的心头好,占据本来就属于她的位置。

付康儿把画像举起,对着醉醺醺的雨师律问道,“这是谁?”

她心知肚明。

“这是……我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付康儿笑个不停。

“那就还给陛下吧。”她把画丢在桌上。

“可是……陛下的命,没有了……”

“住口!”雨师律抱起画。

夺人之爱,原来她这样喜欢。

十三年过去了,那位故人怕是也只能和他梦中相见,付康儿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更让她喜悦的是,那贱人生下的孩子,是个哑巴,一句话都不会说。

天道轮回,也让她聂蘼芜吃了一次苦。

她输了他的心,赢得却是半世安宁。

那些旧梦,都已经掩在时间的尘埃中。

宫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娘娘,四皇子求见陛下。”

“陛下已经歇着了。”付康儿扭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他。

片刻又道,“叫他在殿外等候,我去见他。”

“依。”

四皇子雨师清觅行了个礼,把一边宫人手中的纸张递给大妃娘娘。

“这是什么?”

“是……儿臣今日的作业。”

她略微翻开,“怎么拿来给你父王看?”

“因为,父王说我嘱文最差,叫我拿来新的一篇给他看。”

付康儿忍不住笑,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样一个没用的孩子,以后也成不了气候。

“行了,明日再来吧。”

四皇子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跟着宫人离开了。

回到了母妃宫中,严良人正在一边等候。

“你父王又训你了?”

四皇子摇头,“我没有把作业给父王看。”

严良人一急,“怎么能不给他检查,他昨日就训诫了你!”

“是因为大妃娘娘在那里,她说父王已经歇息,叫我明日再去。”

“哦,如此。”严良人点点头。

从身后拿出一个篮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条肥厚的石斑鱼。

蒸得芬香扑鼻,四皇子坐下道,“母亲哪里找来的鱼?”

“日供里当然没有,这是……哎呀,反正你吃就是了。”

“母亲,父王说,你前些时候吃得积食了,不叫你吃这么多。”四皇子坐在一边,夹了一块。

“你吃不吃?不吃,我一个人吃完。”

“吃。”

母子两个,大快朵颐,吃完了一篮子蒸鱼。

摸着滚滚的肚子,四皇子说,“我听正殿的主位,蔷娘娘,她说,您没出息,天天就知道吃。”

严良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那你还吃得比我多呢!”

“母亲,我在长身体。”

“那我……我要补补身子,前些时候生了病。”

“您是吃多了才生的病。”他无奈。

“总之,咱们就吃吧。”严良人道。

她把东西收拾起来,“这样活着,有什么不好,人啊,不能太聪明了。”

“母亲,你在说什么?”

“就是说,喜欢吃就吃,人生在世能几时快乐,别等到有一天做了饿死鬼。”

“我们怎么会做鬼呢?”

“反正你记得,不要比你哥哥们做事做得好,骑马射箭也是,母亲不求你得什么荣光。”

“是,儿子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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